虽然比不得根基深厚的孔家,但在金康当地,张家也算是威名赫赫。他亲哥哥张付民当的是金康市玩家总督,他则一路经商,生意遍及地产、建材,兄弟俩一政一商,少有人敢直接跟他们对上。且张冼民做生意手段精明圆滑,可进可退,很少留人把柄、更不愿结怨惹一身腥臊。
张冼民一面慌忙勒令人往下查,一面喘着粗气思考是谁有可能给他使绊子,还有这么大的能量击他七寸。结果手下很快把结果报了上来,对面那人压根藏都不藏,是一家华北大区的新材料企业,稍一往上梳理关系,就能触摸到“立水集团”四个大字!
张冼民当即脑袋嗡的一声响。
立水集团是什么?那他妈的是京北闻家的生意!改开前原本干的是直对核心区军工的塑胶生意,后来慢慢转战了新材料,但仍然是供销商的渠道之一,在建材领域具有极为重要的影响力,是他们这些小虾米搭上全部身家都不敢去碰的!
张冼民何等精明,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这报复从何而来!
孔云那老女人,跟自己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自己的利益生存需要,必定不得不庇护自己,因而出手强行阻断裘必进的调查流程,甚至让楼行出面结案。
一个裘必进当然算不了什么,但加上铬刚部队的队长闻过,这份量可就不轻了!
今天中午他刚刚从金康特警总局里被放出来,就发现徐诗莹那女大学生的手机定位消失了,很有可能是被发现屏蔽、甚至被取出解析销毁,八成是闻过执意要查这件事,把那石骨铁硬装清纯的小娘带去问话了。
妈的……妈的!
这就是闻过授意做的!他没办法从行政的途径上直接提审自己,但他有的是手腕和资源能把自己在商场上摁死!
张冼民心里几乎恨得想将人千刀万剐,但他不得不眼看着家败如山倒,苦苦熬到早晨,不得不千方百计地主动联系闻过,几乎是讨饶式的求他和谈、求他高抬贵手!
这心思缜密、年轻高位的京北名门少爷,连痕迹都懒得掩饰,出手如此狠绝不留情面,就是在威胁自己把真话吐出来,否则……
张冼民脸色微变,端起茶杯掩饰心中的痛恨不安,声音稍微提高:
“闻队,不,闻少,张某人和您素无仇怨,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江南大区水深,您何必……又要顶着风险、甚至连孔区长的面子都不卖,为了这点小事往头上顶压力呢?”
闻过夸张地拍了下大腿,哈哈大笑,眼神陡然锋利凌厉:“——小事?我怎么有点没明白?能被《玩家修订条例》判到牢子里的违法行为,是小事?”
张冼民的脸色瞬间煞白,但勉强维持笑意,闭了闭眼,缓缓呼出一口气,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
“如果闻队您是为着这一口气而来的话,好,我张冼民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我的确对那女孩有点想法,也想着好好地追求人家。但我国法律是事实犯罪!我根本没有碰那女孩!更别提对她造成伤害!您要是拿她精神上的问题强行问罪我,这个责任我担也就担了!我赔钱!道歉!”
闻过没想到张冼民服软得如此之快,意外地挑了挑眉毛,张口:“你——”
“张董。”
端坐在圈椅、双手自然垂于扶手之上的年轻人,那个容貌漂亮得近乎凌厉摄人的陌生男人,平和轻柔地开口。
“非法胁迫契约,处三个月以上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但我很乐意为你开天辟地创造的新法条——非自愿强行契约,增加一个新的刑期。”
南观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木板,白皙标志的面容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比如说——二十年有期徒刑,不知道张董觉得怎么样?”
威慑
张冼民的脸色完完全全地变了,那张和张付民如出一路、市侩狡猾精明更甚的脸上,皱纹纵横的皮肉不住颤抖起来。
他、他在说什么?
不,这件事他们不可能知道,必定是在诈唬!他们在套我话!
不能被这两个老狐狸牵着鼻子走……一旦他们查出来……一旦他们知道……
张冼民死死盯着南观优越冰坚的下颌,气息陡然一沉,一字一句:
“南总督,久仰大名。”
南观双腿上下交叠,随意自然地换了个坐姿,脊背轻柔靠在椅背上,闻言眉梢一挑。
“张董认识我?”
张冼民默然数秒,忽然嘴角森森咧开,扬起一个不阴不阳的笑容,眉眼走势低顺恳切,眼底却挟着凶光暗浮:
“如雷贯耳,仰慕已久,只是百闻不如一见,南总督果然比我想象得更有胆量,更引人瞩目、善于汲营变通,也更加的……厉害。”
“只不过据张某人所知,再怎么说,您的辖区都在明江,”张冼民装作疑惑地挑起了眉毛,“越权管辖,是不是不太符合程序,也不太合法呢?”
“噢,解释一下,”闻过言笑晏晏地略微前倾身体,将近一米九的高大身材恰好遮蔽了张冼民极为冒犯不怀好意的视线,“南总督现在是我的受保护人,简单来说,某位铬刚部队护卫人员——也就是区区不才在下我——目前是南总督的保镖,咱俩相距不能相差五米,南总督去哪儿我得跟到哪儿,我要是不得不去哪儿南总督也得屈尊跟到哪儿,合理合法合规,连孔云都置喙不了。至于张老板你嘛……”
闻过语气陡然变得低沉充满压迫感,直直逼视张冼民的眼睛,玩世不恭的笑意像淬着择人而噬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