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求我放过你的,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对我的人问东问西,你什么意思,嗯?”
张冼民嘴唇干抿几下,脸颊肌肉极为僵硬地抽动数次,勉强露出一个带着忌惮与谄媚的笑容,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
“闻少,有话好说,万事都可以商量。我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敢对您说半点假话,有半点隐瞒?是,我是哄着那丫头片子结了契约,这会儿也不是被警察同志弄断弄没了嘛?来来回回总共就这点事,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心思不正,但您实在是逮着莫须有的东西不放,南总督连加刑期的话都说出来了,这实在是……”
南观薄唇轻抿,秀美面容没有表情,闻言轻轻侧过头,瞥了闻过一眼,那眼神带着令人心惊的狠意与冰冷。
——鱼很大,大到张冼民这么快就把烟雾弹全扔出来挑拣着交代,大到足以让张冼民赌上他家的全部企业财产、冒着被闻家立水集团逼到破产清算的地步,都不敢泄露半分真话。
二人余光轻轻一碰,闻过心下了然。
他倒也不急着和张冼民耍嘴上功夫、□□问审讯那套,施施然跷着腿摸出手机,英俊锋利的面容含笑不露,威慑力却从每个毛孔里不断地冒出来,叫张冼民无端地从心底开始发寒!
“张老板,”闻过懒洋洋地斜倚着,随手发出一条消息,锁屏,反过屏幕来给张冼民拿到眼前去看,“现在是早上9点45分。”
“三分钟后,你名下母公司集团的股份会开始连续暴跌,之后三分钟一个百分点,期货杠杆同理;五分钟后,你家凡涉及的子业务会截停重核准入资质、不定期冻结并稽查资金链,由数额小的业务依次截停,五分钟一个子业务。”
闻过相当彬彬有礼地比了个“请”的手势。只是他眉骨非常高耸锋利,骨骼立体深邃,看似浑不正经的面皮下,藏着深不可测的令人忌惮的东西,以至于那动作更像是一种绅士暴徒式的威慑。
“现在开始计时。我有的是时间陪你在这儿喝茶,但不知道张老板家祖祖辈辈积累经营的生意能撑多久?十分钟,二十分钟?”
张冼民脸色瞬间煞白!
他猛地站起来,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四溅,手指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声音嘶哑尖利:
“闻队,你——”
“没办法嘛张老板,非常时期非常办法,”闻过放松地靠回椅背,跷起二郎腿,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味的笑容,甚至带着点怜悯,“我这人吧,如你所见,审时度势,根基不深,软蛋一个——跟孔区长直接对着干这种事,我是不敢的。”
“但谁叫老子有点小钱?谁叫我爹妈只有我一个儿子,还早早地敢把一小部分产业控制权给我?”闻过哼笑了声,“让你们张家破产,再细细查个一年半载的帐,查出个你张老板的法人名下经济犯罪——那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冼民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踉跄一步,重重跌坐回椅里,面如死灰。
刚才的暴怒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取代,这个精明到极致的商人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像看着魔鬼似的瞪着闻过:“不,不……”
“还有一分钟,啊,不到了。”闻过亲和贴心地打开手机,凑近了张冼民,在他眼前晃晃,英挺眉眼笑容不减,“我这人还是很心善的,你讲话期间,一切倒计时暂停——诶诶,求饶?求饶也算时间哦?”
张冼民牙齿剧烈打抖,茶室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最终,他像被彻底击垮的困兽,颓然地完全摊在椅子里,麻木抬起头,眼神空洞,声音嘶哑干涩而又尖利异常,像是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恐惧,嘴唇打了好几个哆嗦:
“闻队,我说!我说!你必须……你必须保密!不能说是我供述出来的!”
闻过微微笑着,解锁手机打了几个字,点击发送,随后稍显惊讶地“啊哦”一声。
“我本来以为能从张氏集团手上拿点业务浅尝辄止,没想到张老板如此精明,时间卡得刚刚好。”
张冼民脸上全是冷汗,正对上闻过比京剧变脸还能变的关切诚恳神情,心中滋味简直难以描述!
“我既然敢让你张老板把我约出来,就敢担起这个风险,也敢对你做这个承诺。”闻过说,“现在,咱们能好好地、诚心诚意地聊聊了?”
“最近流行一种、一种药,我们管他叫‘契约溶剂’。往‘契约溶剂’里灌入……契约状态下的一滴血,让比自己等级低的玩家或者普通人喝下,就能达成、达成契约。如果用量极重,且日积月累连续不断,就能够深度强效‘契约’……让人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能说什么就决不能说什么。”
张冼民低垂着头,声音越来越低,倏然激动起身:“我、我绝对没有拿这个做过伤天害理、谋财害命的事!那姓徐的女学生他娘的是我第一个试验对象,结果没过多久我就被抓起来了!我真的什么也没来得及干啊!千真万确啊闻队!”
南观静静坐在扶手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冼民。
“我、我只是听说这个东西比什么‘听话水’、什么迷剂、什么pua简单粗暴有效得多,而且不伤身体,不容易被发现、特别隐蔽……我、我也是鬼迷了心窍啊!我也是一时糊涂被人骗进去的啊!”
闻过敲敲桌子,茶杯里的泡水一阵荡漾、茶叶晃动,凌厉的眼神如锋:“‘契约溶剂’有实物吗?哪里找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