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接,她低下了头,望着被握住的手腕,身影如来时沉寂。
有水滴落在手上,棠宋羽愣了愣,正以为是错觉,低头却刚好看见手背上落了一滴水珠,顺着起伏青藤滑落。
点点水光,盈盈泛黄。
再抬头时,杏花噙秋雨,纷落入目。
“殿下……”他无意紧扣指间,“为何落泪?”
她张了张嘴,阖眸仰道:“他不在了。”
“不在云阁,那可能是在书阁……”
“棠宋羽,你是傻子吗?”玄凝被气笑,歪着嘴角皱眉俯视道:“人不在了,死了,懂了吗。”
话语惊人,棠宋羽足足愣了好一会才道:“什么时候……”
“今晨鸡鸣后,五更初。”
天边刚现鱼肚白,屋内脚步声急促,玄凝皱眉醒来,正要问是谁打扰她的好眠,帷幔被人一把掀起,神色焦急的天蜻急匆匆走了进来。
她起身问:“何事慌张?”
“殿下,司籍他……出事了。”
假山鱼池里已看不见锦鲤在何处,小型水车还在不知疲倦的转动,将一池红腥送往山涧,再化作飞流落入池中,溅起的水花好像是红珊瑚做成的珠子,深红之上,光泽明亮。
腥味钻进鼻腔,引得喉间泛起阵阵恶心,玄凝掐紧了颤抖手心,冷声道:“去找个仵作,最好是玄家人,要快。”
“是。”
临走前,天蜻担忧地看了一眼身后女君,视线落到水池中漂浮的身影,她眉心紧锁,转身快步离去。
等她带着仵作赶回来时,水面漂浮的人已经躺在地板上,模样安安静静的,像只是睡着了般。
玄凝抬头看了一眼,起身拖着湿漉的裙摆走到两人面前,将碎成两半的镯子交给天蜻:“找人修好它,我去换身衣裳。”
“好…”
关门声响起,天蜻犹豫了会,还是不放心地跟了过去。谁知进门后,她看见帷幔前的莲台上跪着五六个隐寸,听见脚步,齐齐地看向她。
世子正在帷幔后更衣,看见身影,冷冷道了句:“无妨,继续说。”
“小庄主,有人在我们货物上动了手脚,眼下商队出不了沃城,连货物都被官府扣押。”
“怎么动的手脚。”
“有人将一车贝粉换成了一车盐。”
玄凝脸上毫无波澜,垂眸用软帕将洇湿的皮肤擦净,拿起手边的衣袍穿上。
“朝廷设行盐司单独管理官盐,若真丢了一车盐,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去摸清那车盐的来历,说不定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是。”
帷幔被掀开,一身暗金玄色圆领袍的小庄主站在众人前,飘逸长发松落耳后,负手冷道:“动作快些,亲王已经开始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