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炫目的纯白光芒猛地炸开,吞噬了一切色彩与声音。感受到的并非斩击的碰撞,而是整个空间被强行撕裂的恐怖扭曲感!葵只感到自己猛地被抛入一片虚无,向下急速坠落,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锖兔那张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脸庞,以及手鬼被斩杀后的飞灰……
太好了,义勇把恶鬼的脖子砍断了。
***
产屋敷宅邸,静得可怕,连风拂过庭院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耀哉跪坐在廊下,苍白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一只旧得边缘都已磨损的鎹鸦玩具,那是葵幼时最珍爱的玩具。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毫无预兆地袭来,几乎要震碎他单薄的胸腔,他急忙用绢帕捂住嘴,殷红的鲜血迅速在纯白丝绢上染开刺目的印记,白皙皮肤下,那诅咒带来的紫斑如同活物般悄然蔓延,昭示着生命的流逝。
“主公大人!”一旁的侍从惊慌上前,声音带着哽咽。
耀哉微微抬手制止,目光依旧投向枯山水庭院,那份惯常的沉静之下,是无法言说的巨大悲恸与一丝……虚无缥缈却执拗存在的悸动。
一天了。最终选拔已然结束,通过的剑士们带着伤痕与荣耀陆续归来。唯独葵,他那个如同奇迹般诞生、打破了家族命运枷锁、总是带着朝阳般生机与笑容的妹妹,下落不明。
鳞泷左近次的鎹鸦带来了最为冰冷的消息:手鬼已伏诛,现场并无异常痕迹。据生还的锖兔与富冈义勇所述,激战正酣处骤现无法理解的强光,光芒散尽后,产屋敷葵便如同人间蒸发,踪迹全无。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悲恸如同最深的海潮,几乎要将他淹没。那个眼神亮得惊人、发誓要为他斩破世间所有黑暗的女孩,难道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湮灭在了那座罪恶之山?
天音握着产屋敷耀哉的手,难掩悲伤:“耀哉大人,难道葵真的?”
不。
耀哉缓缓闭上双眼,摒弃所有杂念,一种超越常理、深植于血脉的感应,在他心间微弱却持续地搏动着。
他感觉不到她的死亡。
只感到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与陌生。仿佛她正坠向一个连月光都无法触及、遥远得超乎想象的深渊。产屋敷家族的预感告诉他,葵会回来的。
***
冰冷。粗糙。剧痛。
感官如同被重锤彻底砸碎,又被粗暴地强行拼接起来。产屋敷葵从无尽的黑暗与令人窒息的撕裂感中艰难地挣扎醒来。
后颈传来沉闷的钝痛,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般哀嚎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无数撕裂的伤处,连平日里运转流畅的水之呼吸法都变得异常滞涩艰难。她艰难地掀开仿佛重若千钧的眼皮,模糊的视线花了许久才勉强适应昏暗的光线,缓缓聚焦。
陌生的、由粗大原木搭建的屋顶,结着厚厚的蛛网,灰尘在从缝隙透入的微光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尘土、劣质麦酒的酸腐气,以及……某种她从未闻过的、令人作呕的腥膻气味。这里绝非她所熟悉的、弥漫着淡淡紫藤花清香的产屋敷宅邸雅致庭院。
记忆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回溯——手鬼扭曲的狂笑、锖兔被攥住时惊骇的眼神、自己倾注一切的那一击、刀镡传来的灼热、诡异白光、失控的坠落感……
然后是剧烈的颠簸、男人粗鲁陌生的吆喝声、几双闪烁着贪婪与惊异光芒的眼睛、她竭力挣扎却因重伤和力竭而徒劳无功的绝望……
她猛地彻底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