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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嫌与隙(第1页)

采臣子故作叹惋:“那真真可惜了,不过府上除了叔父也就小昭听得懂些,我便跟你说吧,不然总是憋在心头不好受。”

采昭子乖巧颔首,心中满是窃喜。自小采臣子就装不下事,受苦了亦或得幸等等,总愿同谁陈说叙道,占着年齿相若又相伯仲,采昭子侥幸成为了他哥哥唯一的话冢。占着这层笃契,采昭子在心中总是自傲的,他哥哥变幻莫测的心扉总愿多对他敞开些,将珍重的秘密信任托付给他些,他自觉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采臣子合该是神明转世或是投胎,总归超凡脱俗得不像凡人。任何凡人都捉摸不透他,他就像一阵风,只任自逍遥,不会为任何人驻留,采昭子不求参透他,而庆幸自己或许是在他心里走的最远的一个。

他下意识如往常般偏头凑过去,即便采臣子的语调一向很高而不自知,但这种洗耳恭听的姿态让他很受用。

采臣子僵硬后趄,抬起胳膊,半响才道:“这里也没杂人,你往常般听着便好。”

采昭子心中泛起一层失落,他摆回到原本姿势,笑着望向哥哥,眼中显露无限期待。

采臣子看了他一眼,便自顾自说起来:“揭榜那日,入夜后,来了个破衣烂衫的‘钟馗’,一身老道扮相,奇丑无比,自称是从青山下界的云游道士,点名道姓执意要见我。他给了我粒朱色丹药,自称是仙丹,可百病不侵延年益寿之类。小昭怎么看?”

采昭子气道:“自是那妖道的空话,这帮道士我略有耳闻,该是好吃懒做之流,做事懈怠而练出一张伶牙利嘴来能妖言惑众颠倒黑白,枵腹难奈才下山靠着耍些小把戏过活,来到这里无非是想奉承吉言赚些赏物。况那仙丹不明来路,为毒丹也未可知。或若有小人因妒生怨指示那妖道,遗患不堪设想。我想,该将那霉物丢去,也算少些晦气。”

“小昭所言有理,若非喝酒误事,我本早该想到……只是,那夜我早已烂醉,神志朦胧间听见他又说了一番功效,与常日听过的都不同。之后他又阿谀恭维半晌,趁着酒气我便吞下了。不过奇怪,我当时赏了他些物什玩意他却未收,不知从哪溜走了。父亲当时在正房候他,竟从他眼下无影无踪,我分明见他启门而出,廊间大小仆佣却从未再见他。或是醉了,我真觉他是修炼成仙驾鹤而去。”

采臣子苦叹:“或是我这番折腾都是这破药丸害的。”

采臣子喜欢被接着追问下去,好让哪怕无关紧要的小事也能拖拉着说叨很久,他天生就是上位者姿态,乐于别人将专注放在他身上。采昭子知道,虽是总结般的抱怨句子,采臣子一定还在等着期待自己说些什么。

采昭子莞尔侃笑:“既然哥哥醒来了,自是那老道作孽太多遭了噬,提哥哥担了这无妄之灾。只是,那道士多说了什么功效,能让哥哥如此挂怀?”

采臣子勾起唇角,神色晦涩难测:“他说,还可助我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自是些无疑的空话,哥哥中得状元,他便特登此门来找你,说些木已成舟的虚言。□□后封侯拜相,难不成还要向他拜一拜?”采昭子笑道:“不过佳言美句君子自古爱之,况哥哥也受得起,又是这般大醉下还能应付几句已是尽力之举,若我不消几杯就已如泥,他给些什么只怕都得囫囵吞去。”

采臣子听罢甚是受慰,早已心花怒放,只是碍于自己莽撞再先,也不好过于表现,只好道:“一年半载未见,小昭口齿愈发伶俐了。莫要再说了,按小昭这么说下去,哥哥有错也得被摘干净。我是有些渴了,你去添水吧,不必太满,当心洒下烫着。”

采昭子心领神会,踱步而去,悉心带上了门。少时,廊外片刻喧嚣,尽是些匆匆步履,采臣子赶忙将身子塞会凉被。

陈氏首当推门而入,见着人便也不顾细细抹泪,丢下帕子冲过去放声大哭:“我的儿!你可吓死你娘。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病成这般,是不是你平日太过招摇,如今又考取功名,引得有人记恨,要构陷于我儿?”

陈氏本欲再说些什么,但或是又想到前几日的颓态,不由又伤心起来,抽泣到不能自已,断断续续说不出个整话,任由着茯染给她擦泪。

采臣子无奈开口:“娘说些什么胡话,我只不是那日太过喜悦,极乐忘形。想来是有些酣嬉无度。夜半风凉染了风寒罢了。”

茯染:“这般便是最好,小臣当晚身子有无异恙?”

采臣子摇首。

陈氏还欲再问,正巧采昭子启扉,门旁的秦氏连忙接住茶水,给众人上前斟水。

陈氏喝完水,也算顺了气:“再不可此般胡闹了,素日我们佯装不知,你那档子事也当自己掂量掂量。再者将来做了官,这些方面自然也得收敛节制,不若总归落人口实。”

采臣子忙道:“娘说的在理,我听娘的,下次定不会这般了。”

“你总是这样含糊我,哪又真听过半分?”陈氏急切:“你若小昭这般,平日在家里学,任是出府也不过跟着你叔父,哪来这么多弊处……”

未见说完,秦氏打断,说着向陈氏跪去:“夫人此言谬誉,采昭子实不敢当。他一介jian_民,万是无德与世子同言而语,更勿论较等的资格。纵有些自作聪明,哪妄与世子天资夙慧相提并论?不过萤火之见杲日,浮游之见繁树。他何曾几时有过世子这般见识,自然也无这般胸襟,整日浑浑噩噩只求度日,自是无需出门了。人常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世子胸怀宽广,在细枝末节处无暇顾及也是无可厚非,这不是世子的错,反应是优处。”

秦氏絮喋啰嗦出大段恭维攀附之话,采昭子进退维谷,只好也随秦氏跪了下去。周遭人倒是司空见惯的模样,采臣子闷哼一声,茯染象征般将秦氏搀起来,陈氏敷衍着说些已经烂熟于心的应对权辞:“好妹妹总不该如此心若游丝,既进了采家的门,自是得老爷的认可,我们皆是真心实意视妹妹于姐妹,何故如此自薄。再且,小昭的聪颖乖顺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老爷也时常跟我们夸赞,定无妹妹说的那般一无是处。”

采昭子面色如常,神情也无丝毫悲喜变化。不若说,这才是他的常态,采臣子总是觉得,常日的弟弟毫无生气,恰巧皮肤青白,宛若提丝人偶,只是靠躯体间的一口气吊活着。而与自己独处时,脸上才会有些起伏色彩,这才更如常人。若非见过采昭子私下的状态,他是绝不相信这种任乎槁木死灰的人真的存在,可即便如此,他的展露宣泄也太少了,少到令人诧异,真的有人是这般模样,究竟是怎么变成这般样子的。

采昭子的眼神直挺挺看着前方,给屋中四人作了揖后,接过茯染,熟练道:“母亲是时辰吃药了,又是在此打扰一番,实属过已,我疏忽大意也是罪过,在这替她谢罪。她随是口无轻重,总说些胡话,用意皆是好的。望大家恤体她身子的份上多多海涵,万不要再生些嫌隙。”

陈氏茯染等随意颔首,此事也算翻篇。

待二人走后,又是陈氏的冗长关切,往复说些‘天凉些记得添衣,暑气重也知晓缩减’‘切勿不可再如此放荡形骸’等等,茯染在一旁时时附和以表赞同。采臣子只好一一敷衍回应,劳神半晌才安抚好情绪,欲将她们打发出去时,身旁的茯湘子冲他眨眼。

“无怪他急着给咱们轰出去,是嫌弃咱们老喽,烦咱们这些说教。”陈氏笑着起身:“小湘跟他哥哥亲,咱们倒是没想着,该让他们也聊聊。”

“也是老爷教导有方,使得手足都亲敬和睦。”茯染道。

“妹妹此话实言,见你安稳下来,我也就放心了。你们说着,我把小昭叫过来,这孩子从小和你亲,守了你半日,

到现在还没来及跟你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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