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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湘子甜笑着应承几句,待二人一走便一屁股坐倒在摇椅上:“臭道士那事呢?你怎么没跟嫡母讲?”
采臣子气笑了:“我的好妹妹,你是非让我娘气疯不可,还是嫌我挨的骂不够多?”
“量你也不敢。”茯湘子翻了个白眼:“那你跟他都干嘛了?总能告诉我吧?”
采臣子故作长叹:“他定要替我算卦,算出个青云直上的结果,就开始不由分说要赏钱。我不给,他便径直拉扯我的袖子讨要,或是这老道身沾何种污秽,借此也攀附上我了。”
“这老道属实心黑。”茯湘子大笑:“我也能算出老哥定能升官发财,也应当得些赏钱。”
“除了笑我便是坑我。”采臣子将喝净的茶杯往她头上一磕,后者连忙捂住头,吃痛惊呼一声。
“还有,不能对你的兄长尊敬些?看看小昭对我的称呼,再看看你的。”
茯湘子撇嘴:“本小姐没唤你本名就已够意思了,我才不会像小昭对你那般惟命是从。”
“是么?”采臣子一怔。
“那是自然,你回想回想,自小到大,他何时忤逆过你?你倒好,随心所欲惯了。若是我,才懒得这般偏纵你。”
侃笑完,她正了正神色:“爹说那臭道士怎的都未见人影,难不成是从三重楹窗翻下而逃?这么说,许这道士还会点轻功!”
采臣子摆头:“当时忙着脱身,一恍惚,就不见其踪迹了,我也不知他是怎的离开。”
“这我也拿不准了,总之,爹疲于运转,少时回来你可要做好准备说法如何不叫他告诉嫡娘。”
说罢,茯湘子起身欲走:“不知小昭在忙些什么,不巧我的琉丝彩鹤图需今日缝衲完,无缘陪你等他了,本姑娘先行一步。”
茯湘子走后,周遭倏尔寂静下来,采臣子用完晚膳,搪塞了仆仆赶回的父亲,又倚卧许久也等不到人影,辗转半响也难以入睡,干脆披上外衫去寻人。
找到采昭子并不费力,如陈氏所说,无非就在府里,而府中只有他自己的厢房和秦氏住的耳房会过多留驻。
母亲已经传过信了,若是无事他自会来找自己,那只能说采昭子还在安顿他的母亲。
陈氏是正室,自是所居正房。茯染虽为妾室,却是帝姬之尊,于是采府的正房并非落于中垂,而是特意修葺在轴线两端,对称格局。采染虽自甘为妾,但有正妻之实,无需寄居厢房里了。而秦氏既无地位也无偏宠,又总有些癔症,便安排进了内院边处东耳房,有意离正堂厢房远些,只可怜采昭子每次给秦氏喂药时都要穿越大半府屋。
不过此时也庆幸此番布置,才让采臣子毫不费力地溜到耳房。
屋内昏黑一片,亦无丝缕烛光。采臣子隐闭脚步走向门口,趴在边檐正欲潜心探看,老木门被缓缓拉开,呕哑拉扯声响起,在夜空中嘶哑凄厉。
采臣子感受到门的变化了,他本想撑着起身,可被门槛绊住,只好整个人栽倒在那人身上,而自己又比他高一头,倒像个长袍完完全全挂上衣架。
身下传来低低细喘,采臣子才缓过神,扶着对方僵直的肩站直。
松了禁锢的采昭子没说什么,回转进屋从落灰角落中拿起一盏巴掌大的小烛笼,点上灯芯,出来仔细关上了门,站定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