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审讯（第3页）

这时，李斯推门进来，低声对林雨和万又水说：“在叶平三家垃圾桶里翻到一个小学数学教具，是塑料做的空心圆锥模型，大小跟保温杯对得上。”

万又水精神一振，目光沉了下来。她注意到叶平三的坐姿微微僵硬了。

“你应该很爱你的女儿叶湖芯吧？”万又水突然问。

叶平三的表情瞬间破裂，他猛地前倾身体，手铐哗啦作响：“不许动我女儿！不要碰她，她今年就考研了！”

“别激动，”万又水的语气依然平和，“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是警察，是为了寻求真相，为受害人讨回公道。所以，请你把你知道的真相告诉我们。”

林雨在一旁静静观察，不得不承认万又水的审讯技巧确实高超——先施压，再给台阶，精准地抓住对方的软肋。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那我问你，最近有小学生来你家吗？”

“没，没有。”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家里会有小学生才用得到的圆锥体道具？”

叶平三的眼神开始闪烁：“我捡到的，想着塑料也能卖点钱。苍蝇再小也是肉嘛，我哪像你们端铁饭碗的？”

万又水突然笑了：“你女儿6岁那年，给你送了个礼物吧？就是那个‘天古’的水杯。”

对面明显一怔。

“你女儿送你的水杯，16年了，外面的漆都掉得差不多了，可你还是留着。你女儿叶湖芯今年22了吧？大学刚毕业，前途一片光明。你也才出狱半个月吧？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她们母女俩吧？你也不想她们知道你出来了又进去了吧？”

叶平三的肩膀开始颤抖，心理防线正在崩溃。

“现在说还来得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法律不会放跑任何一个罪犯，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万又水的声音铿锵有力。

“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叶平三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笑，“那张秉和的弟弟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为什么不去惩罚周远明？！如果这世道这般不公，那我为什么不能替天行道！！”

等他发泄完，瘫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时，林雨示意外面的警察给他端来一杯水。

叶平三端着水杯，手抖得厉害。他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都说，能不能给我判轻点？”

“只要情况属实，法院会酌情考虑的。”

叶平三深吸一口气，眼睛通红：“前天，张秉和来我家，知道我出狱了，说要跟我一起杀掉周远明。我原本不想的，觉得杀了他也没什么用……可那个畜生用我女儿威胁我！他说我不帮他，他在我女儿学校里有人，能让我女儿考研……”

“具体的作案过程呢？”

“他拿了一个圆锥形状的铁块和一个塑料模具，让我冻起来……把铁块冻在模型里，装满水。这样铁块就被冻在冰块里面了。他说是为我和他弟弟报仇。”

叶平三的双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挥舞，试图比划当时的情景。

“后来，就是昨晚，东西冻好了，他先来了，还说已经在我女儿那边安排好了人。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把我女儿6岁那年送我的‘天古’杯子给了他。他把东西放到杯子里，开了我的车走……后面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突然爆发出压抑的哭声，肩膀一抽一抽。

“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啊！我知道包庇张秉和不对，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请你们一定要保护我的女儿！”

万又水和林雨对视一眼，知道突破口已经打开。

“你以上的供述是否属实？有无补充？”

“属……属实！没有补充了。我求求你们，一定要严惩张秉和！还有我的女儿……”

“你放心，我们不会让她受到伤害。”林雨郑重承诺。

走出审讯室，万又水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她看向林雨，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那一刻，她在林雨眼中看到了一丝罕见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