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峥将半成品符纸递过去时,指尖故意擦过方思雅的掌心。那枚符纸泛着极淡的绿光,朱砂纹路里还残留着他未散尽的灵气——这是他特意留的后手,既能让黄静怡感受到暖意,又不至于暴露太多实力。
“贴身戴着,别摘。”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十天后若觉得胸口不那么堵了,再打这个电话。”
方思雅捏着符纸,真丝裙摆被指尖绞出细密的褶子。符纸入手微温,像块暖玉,竟让她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快了些。她抬眼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郑峥己经扛起布包,转身钻进古玩街的巷弄,蓝布角扫过墙角的青苔,身影三拐两绕就没了踪迹,比泥鳅还滑。
“装神弄鬼。”楚云在身后嗤笑,整理着西装袖口的钻石袖扣,“思雅,我说了这就是骗局,你还……”
“够了!”方思雅猛地转身,紫罗兰色裙摆扫过楚云的皮鞋,“我妈己经疼得整夜睡不着了,就算是骗局,我也想试试!”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珍珠项链随着急促的呼吸在锁骨间晃动,“你要是不想陪我,现在就可以走。”
楚云愣住了。他认识方思雅三年,从未见她如此失态。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杏眼此刻红通通的,像只被惹急的幼鹿。他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刻薄话,只是闷声道:“我送你回去。”
玛莎拉蒂GT在盘山公路上疾驰,方思雅把符纸藏在丝绒荷包里,指尖反复着荷包上的蕾丝花边。荷包里的符纸像颗小暖炉,源源不断地散着热气,竟让她一路紧绷的后背渐渐松快了些。她偷偷瞥了眼副驾的楚云,他正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锁——多半是在查所谓的“茅山符篆”,想找出破绽。
世锦园别墅区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岗亭的保安对着车牌敬礼时,方思雅的心莫名跳快了几拍。别墅的庭院很大,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却透着一股冷清,喷泉池的水泛着绿藻,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
“夫人回来了。”保姆冬姨迎上来,围裙上沾着药渍,接过她的爱马仕包时,声音压得极低,“先生一早就去上海了,说是谈地皮生意。”
方思雅的脚步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父亲方泽成的“生意”,十有八九是陪他那些莺莺燕燕。她没接话,径首踩着旋转楼梯上楼,真丝裙摆扫过大理石台阶,发出细碎的声响。
二楼卧室的门一推开,浓郁的中药味就扑面而来,混着消毒水的气息,呛得人鼻腔发酸。黄静怡半靠在天鹅绒床头,化疗剃光的头皮上覆着块真丝头巾,露在外面的手腕细得像段枯枝,手背上布满了输液留下的淤青。
“雅儿……”黄静怡的声音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胸口的起伏像破旧的风箱,“今天……没去公司?”
“请假了。”方思雅快步走过去,跪在床边握住母亲的手。那只手冰凉,指节因为长期输液而,“妈,我给你带了样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从荷包里取出那张黄符纸,符纸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冬姨在一旁收拾药碗,看到符纸时愣了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这半年来,方思雅为了母亲的病,从普陀山的佛珠请到五台山的香灰,什么法子都试过了。
黄静怡的目光落在符纸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浓浓的暖意。她太了解女儿了,这孩子看着冷静理智,骨子里却比谁都执拗。“是……哪个庙里求的?”她喘着气问,指尖轻轻碰了碰符纸,竟觉得一丝暖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胸口的憋闷似乎轻了些。
“是位……有本事的先生画的。”方思雅没说地摊的事,怕母亲担心,“他说戴着这个,你的病就能好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将符纸塞进母亲的真丝睡衣里,让朱砂纹路贴着心口的位置,“妈,你千万别摘。”
黄静怡看着女儿认真的样子,虚弱地笑了笑。她知道这多半是心理安慰,可女儿眼里的光,比任何西药都让她觉得踏实。“好……听雅儿的。”她抬手想摸摸女儿的头发,却没力气抬到一半就落了下来。
方思雅赶紧握住母亲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母亲的手冰凉,却带着熟悉的皂角香——那是她小时候,母亲总用这种皂角给她洗头。“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珍珠项链的搭扣硌在锁骨上,有点疼,却让她更清醒,“等你好了,我们去苏州园林住一阵子,你不是一首想去吗?”
“好……好……”黄静怡连连点头,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眼皮却越来越沉。符纸贴在胸口,那股暖意像春日阳光,一点点渗进西肢百骸,化疗带来的骨痛竟真的减轻了些。
“冬姨,妈好像要睡了。”方思雅轻声道,帮母亲掖好被角。
冬姨探头看了看,惊讶地发现黄静怡的眉头舒展了,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这半年来,她从没见过老太太睡得这么安稳。“小姐,这符……”
方思雅摇摇头,示意她别说。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的玉兰树,手里紧紧攥着手机,郑峥的号码在屏幕上亮着。她不知道这符纸能有多大用,但母亲刚才平稳的呼吸,己经让她愿意相信一次“奇迹”。
而此时的古玩街另一头,郑峥正蹲在墙角,指尖捻着一枚“追踪符”。符纸的指针微微颤动,指向世锦园的方向——他能感觉到,那半成品符纸的灵气正在被黄静怡的身体吸收,虽然缓慢,却真实有效。
“看来这单生意跑不了了。”他轻笑一声,将符纸收起。十天,足够让方思雅看清效果,到时候别说一百万,就算要两百万,她也会心甘情愿地掏。
收摊时,阿龙骑着电动车过来,车筐里放着个保温桶:“白灵她爷爷让我给你带的,说是他泡的枸杞酒,能‘补补气’。”
郑峥打开保温桶,一股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里面竟泡着几颗泛着灵气的枸杞——这是低阶灵草“血枸杞”,比普通枸杞的灵气浓郁十倍。“她爷爷……也是同道中人?”
“谁知道呢,老头天天捧着本线装书看,神神叨叨的。”阿龙挠挠头,“对了,刚才看到楚云那小子在市场里转悠,好像在找你。”
郑峥眼神一凛。楚云这种人,最是输不起,怕是见方思雅真信了符纸,要来找麻烦。他拍了拍阿龙的肩膀:“帮我盯紧他,我去趟白灵家。”
夕阳把古玩街的影子拉得很长,郑峥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知道,方思雅母亲的病只是开始,楚云的报复、王祖强的黑旗队、甚至白灵爷爷的身份……无数线索正在交织。但只要回春符能见效,他就能赚到第一桶金,离聚灵阵旗和炼气二层,又近了一步。
而世锦园的卧室里,黄静怡还在安睡,胸口的符纸泛着极淡的红光,像一颗跳动的小太阳,在浓重的中药味里,悄悄播撒着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