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安的预感像藤蔓般缠上心头。他拉住一个从旁边经过的男生,那男生抱着篮球,球衣上还沾着汗水:“同学,你看到郑嵘了吗?就是那个在这里洗衣服的男生。”
男生的眼神闪了闪,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你是他哥吧?他……他被荣波他们叫到楼顶去了。”
“荣波?”侯龙涛的眉头猛地皱起。
“就是我们系的恶霸。”男生的声音更小了,“经常找郑嵘要钱,不给就打人。上次郑嵘被打得流鼻血,还不敢告诉老师……”
话音未落,侯龙涛己经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楼梯间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惊醒,一路亮到楼顶。天台的门虚掩着,秋风卷着落叶从门缝里钻出来,带着萧瑟的凉意。
推开门,侯龙涛的心猛地一沉。
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高的身影,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天蓝色的校服外套沾满了灰尘,裤脚还有一道撕开的口子。
“小嵘。”侯龙涛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身影猛地一僵,缓缓转过头来。
看到郑嵘脸的那一刻,侯龙涛只觉得一股怒火首冲天灵盖。左脸颊肿得像个馒头,嘴角破了个口子,血痂在下巴上凝成了暗红的痕迹。最刺眼的是那双眼——右眼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眼白里布满了血丝,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哥?”郑嵘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看到侯龙涛的瞬间,眼泪又涌了上来。
“谁干的?”侯龙涛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刀尖上。他见过枪林弹雨,见过生死离别,却从没像现在这样心疼过。这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弟弟,那个连踩死只蚂蚁都要难过半天的小家伙,竟然被人打成这样。
郑嵘低下头,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校服被捏出了深深的褶皱:“没……没人……”
“没人?”侯龙涛蹲下身,轻轻碰了碰他肿起来的脸颊,郑嵘疼得瑟缩了一下。这一下,彻底点燃了侯龙涛的怒火,“是不是荣波?还是那个什么刑强?你说!”
郑嵘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这么难啊?”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委屈和不甘,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我只想好好读书,毕业后找份好工作,给爸妈治病……可他们总是找我麻烦,抢我的钱,撕我的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我勤工俭学,他们说我装清高;我考了第一名,他们说我作弊;我帮人洗衣服挣钱,他们说我掉价……”郑嵘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哥,我好累啊……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侯龙涛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他把郑嵘搂进怀里,这孩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后背的脊椎硌得他生疼。“不哭了,不哭了。”他拍着郑嵘的背,声音温柔得不像他自己,“有哥在,没人敢再欺负你。”
秋风卷着落叶在天台上打着旋,远处传来下课铃的声音,清脆得像玻璃珠子落地。侯龙涛抱着还在抽泣的弟弟,眼神却冷得像冰。
荣波?刑强?
他轻轻拍了拍郑嵘的背,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小嵘,告诉哥,他们在哪。”
郑嵘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从没见过哥哥这样的眼神,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出去撕碎猎物。
侯龙涛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敢动他侯龙涛的弟弟,这些人,怕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