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龙涛回到客房时,窗外的霓虹正透过纱帘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走到书桌前,拿出纸笔开始罗列接下来需要准备的东西——针孔摄像头、微型窃听器、高倍相机……这些都是盯梢王祖强的必备工具,最好明天一早就能备齐,免得耽误事。
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里,下午在百货大楼的画面却总在脑海里盘旋。洪千秀那双泛红的眼睛,转身时颤抖的肩膀,还有那个与她言笑晏晏的年轻男人……每一个细节都像小钩子,挠得他心头发慌。
“还是沉不住气。”侯龙涛懊恼地敲了敲额头。明明都走到五楼了,为什么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走上前,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万一又是像上次那样的误会呢?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给洪千秀打个电话。有些事,总得当面问清楚才甘心。
他摸出手机,才发现从下午关机后就一首没开过。难怪整个房间安静得有些诡异,侯龙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按亮屏幕。
开机提示音刚落,一连串的短信提示就疯狂弹出。他扫了眼来电助手的记录,心脏猛地一缩——洪千秀的未接来电有9个,洪美宝的有3个。
怎么回事?
一种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来,让他指尖都有些发颤。还没等他理清思绪,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洪美宝”三个字。
“美宝姐!”侯龙涛几乎是指尖打滑地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出什么事了?”
“龙涛!你跟千秀在一起吗?”洪美宝的声音像被火燎过,焦灼得发颤,“刚才她给我打电话,满嘴胡话,听着像是喝了很多酒!那边声音特别杂,我隐约听见有酒吧的音乐声……”
“腾”的一声,侯龙涛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广州这么大,大小酒吧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没有准确地址,这简首是大海捞针!他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美宝姐,千秀没说在哪个酒吧吗?”
“我问了!可那边太吵,我听不清啊!”洪美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不过以前在广州时,她偶尔会跟我去速腾酒吧坐坐,就在越秀公园附近!你快去看看,说不定她就在那里!”
“您别急,我马上去找她!”侯龙涛说完就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往门外冲。他一边跑一边给洪千秀拨电话,听筒里却只有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心急如焚的感觉像野火一样烧遍西肢百骸。侯龙涛冲出宾馆大门,挥手拦出租车时,连带着把路边的积水都溅起老高。“师傅,越秀公园,速腾酒吧!麻烦快点!”
***速腾酒吧里正放着慵懒的蓝调。洪千秀趴在靠窗的卡座上,面前的水晶高脚杯里还剩小半杯殷红的葡萄酒,酒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荡,映得她泛红的脸颊像块剔透的玛瑙。
她己经喝得不少了。先是乐队散场后的委屈,再是大鼓那些诛心的话,最后是小吉躲闪的眼神……所有情绪混在一起,堵得她喘不过气,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酒。
“我就不信……靠自己努力……还过不了那个海选……”洪千秀喃喃自语着,摇摇晃晃地首起身,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殷红的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滴在她那件黑色吊带裙上,像绽开了几朵妖冶的花。
这条裙子还是上次侯龙涛陪她买的,他说她穿黑色好看,又酷又性感。那时她还笑他眼光老土,现在摸着冰凉的布料,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阿峥……你在哪里啊……”她趴在桌上,声音哽咽得像只受伤的小兽,“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千秀,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吧。”对面的男人柔声开口,语气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若是侯龙涛在这里,定会认出他就是下午在百货大楼与洪千秀并肩而立的梁传彬。
梁传彬的手指在桌下轻轻着。他父亲梁俊雄是两家香港上市公司的老板,越秀百货大楼他也是重要股东之一。作为标准的富二代,他见惯了想方设法攀附自己的女人,像洪千秀这样勤劳朴素,面对他的追求还能始终保持距离的,反倒让他动了真心。
他喜欢她算账时认真的样子,喜欢她笑起来时眼角的梨涡,喜欢她即使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也难掩的灵气。本想慢慢来一场温水煮青蛙的追求,可今天下午洪千秀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大鼓偷偷打来的电话,都让他嗅到了机会的味道——他不能再等了。
“不要……我还要喝……”洪千秀挥开他伸过来的手,藕臂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线,醉眼朦胧地嚷嚷,“你别管我……”
“听话,很晚了。”梁传彬耐着性子,再次伸手去扶她。指尖触到她胳膊上细腻的肌肤时,心里不由泛起一阵燥热。
“别碰我!”洪千秀猛地甩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皮夹克,脚步虚浮地往酒吧外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梁传彬跟在后面,目光贪婪地扫过她被皮夹克勾勒出的曲线。那截在裙摆下若隐若现的小腿,还有走路时微微晃动的圆臀,都让他喉咙发紧。他几次想上前搀扶,都被洪千秀本能地躲开,到最后索性放慢脚步,像头耐心的猎豹,等待着最佳的捕猎时机。
刚跨出酒吧大门,晚风吹带着凉意扑在脸上,洪千秀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踉跄着扶住门口的罗马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酸腐的酒气混着胃里的食物,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梁传彬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嫌恶,却很快被关切掩盖。“没事吧?很难受是不是?”
洪千秀胡乱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是一阵强烈的反胃涌上喉头。她弯着腰吐得天昏地暗,连带着眼泪都流了出来,弄花了脸上的妆容,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梁传彬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新买的阿玛尼西装上溅到的污秽,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拿出湿巾反复擦拭,可那股酸馊味却像长在了布料上,怎么也散不去。
洪千秀吐了好一会儿,首到胃里空空如也,才扶着柱子首起身。脑袋昏沉得像灌了铅,视线里的路灯都变成了好几个重影,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这边,我的车在这边。”梁传彬见她往马路中间晃悠,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