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1章 雨夜刑巷（第2页）

原本因剧痛和寒冷而麻木的身体，竟然恢复了一丝知觉。涣散的意识被强行拽回，黑牙的咒骂、雨声、风声再次变得清晰。

他甚至感觉到，额角流血的伤口，在那奇异热流掠过之后，疼痛竟然减轻了不少？

“妈的，打你都嫌脏了老子的手！”黑牙似乎打累了，朝他啐了一口浓痰，“明天！明天要是再交不齐份额，老子就把你剁碎了扔运河里喂王八！”

骂完，黑牙悻悻地转身，脚步声消失在迷蒙的雨幕里。

巷子里只剩下凌尘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泥水中，剧烈地喘息着。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却冲不散那彻骨的寒冷和…胸口那诡异的、残留的灼热感。

他颤抖着伸出手，摸索着从湿透的衣领里掏出那块金属牌。

借着远处高墙上灯笼透来的微弱光芒，他瞳孔骤缩——

牌子上那些他从未看懂过的、弯曲扭曲的古怪符号，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光芒！

虽然那光芒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迅速黯淡下去，恢复成冰冷死寂的模样，但那神奇的一幕却狠狠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是什么？

它为什么会发烫？为什么会发光？

无数疑问像野草般在他心头疯长，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疼痛和寒冷。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满身的伤，疼得他倒吸凉气。他靠着墙壁，看着眼前这片被雨水笼罩的、绝望的世界。

我不是狗。

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在他心底炸开。

我不能像狗一样死在这里。

他的目光落在泥水里那半个黑馍馍上。他艰难地爬过去，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泥浆，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粗糙的食物划过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弄清楚…这块牌子到底是什么？黑牙口中的“林府”又意味着什么？还有…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关于十岁之前的一切，全是空白？

“我是谁…”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破锣。

雨还在下，巷子深处的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但此刻，少年那双原本只剩下麻木和绝望的眼睛里，除了痛苦，却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名为困惑和不甘的火星。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用尽全身力气，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必须回到那个破庙，回到小猴子、石头和丫丫身边。那里虽然破败，但至少…还有一点点温暖。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出小巷，瘦小的背影在无边的雨夜和黑暗里，显得那么孤独，却又带着一丝刚刚诞生的、顽强的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