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亲侄孙。
“陈!默!”
李泰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个名字。
话音未落。
一道青衫身影,不知何时,己出现在了栈桥的另一头,正静静地看着他。
陈默。
他手里还拿着一卷刚刚绘制完成的船政学堂图纸,神态闲适,似乎只是恰好路过,来看看工程进度。
他对着暴怒的诚王,微微拱手,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王爷?”
“您怎么来了?”
陈默的声音很平静:“您身子还没好利索,这海边风大浪急,仔细着凉。”
“你!”
李泰伸出手指,指着陈默,指尖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你还敢跟本王装糊涂?”
他猛地一甩袖,指向那个仍在滴水的铁笼,声音嘶哑地咆哮。
“你为何要如此折辱本王的侄孙?折辱朝廷派来的学子?”
“陈默,你这是在打本王的脸。是在打我大厦宗室的脸,是在打朝廷的脸!”
陈默脸上的困惑之色更浓了。
“王爷,您误会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海风的呼啸,传遍了整个栈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陈默迎着李泰要杀人的目光,不急不缓地说道。
“臣,并非在折辱他们。”
“臣,是在训练他们。”
“训练?”
李泰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怒极反笑。
“没错。”
陈默点头,脸上的闲适瞬间褪去,神情变得严肃而庄重。
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图纸,对着李泰,也对着周围所有因为王爷到来而停下手中活计,正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工匠和民夫。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有旨,命本侯组建‘南洋舰队’,远赴海外,为陛下寻访仙山,求取长生。”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连怒火中烧的李泰,都愣了一下。
陈默的目光扫过全场,继续朗声道:“敢问王爷,海外航行,风高浪急,动辄便是船毁人亡之险。更有传说中的北海巨妖、深海恶龙,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
他的手,猛地指向铁笼。
指向笼子里那群细皮嫩肉,连风都吹不得的“天之骄子”。
声音,也随之变得冰冷。
“若不经历一番铁血磨炼,锤炼其筋骨,砥砺其心志,他们将来如何能担负起为陛下劈波斩浪,寻仙访道的重任?”
陈默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铁笼里那群己经吓傻了的勋贵子弟。
“今日,他们连这区区几丈深的海水都畏惧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