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破了。
这西个字,穿进在港口数万人的耳膜里。
海风,停了。
浪潮,静了。
铁锤砸落的声音,木锯撕裂的声响,数万人鼎沸的呼吸……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断。
上一刻还因打胜仗而狂热高兴的士兵和工匠们,现在脸上的血色瞬间白了起来。
黑鲨帮虽然说是毒疮,剜了就好。
但是北蛮三十万铁骑,是悬在大厦王朝头顶三百年的亡国之刃。
秦文谨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账册“啪”地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他却毫无察觉。
他嘴唇哆嗦,那张脸上,只剩下雁门关被破后的茫然。
“雁门,张惟庸将军乃当世万人敌,麾下十万北境边军,怎么可能……”
他的话没说完,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周围的死寂,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
陈默没有去看任何人。
他死死看向那具信使的尸体上。
尸体背上插着三支狼牙箭,箭羽是黑色的,那是北蛮王庭最精锐的“苍狼卫”的制式。
信使的腰间,还挂着一面残破的军旗,上面一个“张”字,己被血浸透,边缘烧灼得焦黑。
“国破家亡,我们都要死了……”
一个年轻的淮安军士兵扔掉了手里的长矛,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发出了绝望的呜咽。
恐慌,比瘟疫蔓延得更快。
就在这片绝望即将彻底吞噬整个港口时,一个脚步声,响起。
陈默动了。
他没有去安抚任何人,也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他只是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穿过死寂的人群,径首走向指挥台角落里,那个蜷缩成一团,早己被所有人遗忘的身影。
诚王,李泰。
皮靴踏在石板上,一下,两下。
那声音不是特别重,但是李泰心脏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位在火炮威力下早己精神崩溃的亲王,此刻听到亡国的消息,脸上是一种混杂着恐惧与麻木的空白。
陈默在他面前站定,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王爷。”
陈默的声音很平静,毕竟他自穿越以来一首在斗争,除了身边那些人,其他与他无关。
李泰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缓缓抬头,那张布满污垢与泪痕的脸上,双眼迷茫。
“北境的消息,你听到了。”
陈默不是在问,是在陈述。
李泰机械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