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一破,虽然还有一关但北蛮铁骑三日可饮马黄河,七日之后,兵锋首指神京。”陈默的语气没有太多起伏,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你觉得,京城里那些锦衣玉食的国公、尚书们,挡得住?”
李泰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猛地摇头,那迷茫的眼中,终于泛起了一丝绝望。
“挡不住,他们只会跑!他们只会带着金银细软,打开城门投降!他们挡不住的……”
“对,挡不住。”陈默点头,像是在肯定一个学生的答案。“所以,大厦要亡了。”
“不!”李泰发出一声尖叫,“皇兄他,长公主她,还有金鳞卫!他们……”
“他们?”陈默嘴角扯动了一下,怜悯的说。“他们现在唯一能指望的,是我这些真理。”
他缓缓蹲下身,与在地的李泰平视。
那双眼睛里,倒映着李泰那张恐惧的脸。
“但我缺钱,缺粮,缺能上战场的兵。”
陈默的语速很慢,但李泰听的清清楚楚。
“而这些,江南有。你那些在京城里哭天抢地的亲戚朋友,他们有。”
“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名不正,则言不顺。”
陈默盯着李泰的眼睛,
“但你,可以。”
李泰的呼吸瞬间停滞。
他瞬间懂了。
“不,我不能!”他疯狂地摇头,涕泪横流,“他们会杀了我的,他们会把我生吞活剥的!”
“他们会不会吞了你,我不知道。”陈默站起身,重新用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他。
“我只知道,你若不照做,你现在就会死。”
“你的王妃,你那个刚成年的世子,你在京城的所有亲人,在北蛮人破城之后,下场会比被生吞活剥,惨一百倍。”
“而我,”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恶魔的耳语,“会亲眼看着。”
这几句话,彻底压倒了李泰最后的神智。
“噗通”一声。
大厦王朝的诚王,皇帝的亲叔父,对着一个他眼中的“乱臣贼子”,双膝重重跪地。
他抱住陈默的小腿,整张脸埋在陈默的靴子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我做,陈侯爷,我全都做!”
“求你,求你救救大厦,救救我全家,我给你磕头了!”
港口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这位前一刻还代表着皇室威严的亲王,此刻像一条卑微的狗,摇尾乞怜。
陈默没有理会他的哭嚎。
他只是对身旁早己石化的秦文谨吩咐道。
“秦主簿,取笔墨来。”
“请王爷亲笔拟令,昭告江南七府三十六州。”
“国难当头,为筹北伐军资,江南全境所有田亩、商铺、盐铁、矿山,即刻起,由我扬州刺史府统一调度!”
“所有税收截留七成,充作军饷!”
秦文谨握着笔的手,抖得几乎要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