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玥静静地听着。
她绝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她早就料到,陈默这团野火,一旦烧起来,就不会只满足于燎原。
他要焚天。
只是她没想到,他烧得这么快,这么猛,这么不留余地。
他用最粗暴的方式,将自己和整个江南,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
然后,他将引线,交到了自己手上。
杀他?
谁去杀?东海十三坞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谁敢去杀?北蛮三十万铁骑己经踏破了雁门关!这个时候动摇军心,无异于自取灭亡。
不杀他?
那朝廷的威严何在?这些被他踩在脚下的百年世家,又岂会甘心?
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个阳谋绝杀。
李凌玥缓缓抬起眼,清冷的目光扫过下方跪着的一众臣工。
“英国公。”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的嘈杂为之一清。
“本宫问你,黑鲨王张大海,为祸沿海三十年,你英国公府,可曾出过一兵一卒,为其剿灭?”
张维的哭声一滞。
“本宫再问你,北境军饷,户部拖欠了整整两年,你身为内阁重臣,可知前线将士,冬天连御寒的棉衣都没有?”
张维的身体开始发抖。
“如今,陈默为国平寇,为国筹粮,你们的孙儿在后方锦衣玉食,前线的将士却在用血肉之躯抵挡蛮族铁蹄!”
李凌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凌厉。
“你们的眼中,还有没有这个国家!还有没有北境正在死战的数十万军民!”
“他陈默是疯子,是国贼!”
“可就是这个疯子,一夜之间,平定了你们三十年平定不了的海疆!”
“就是这个国贼,在用你们不肯掏的一个子儿,为我大厦,在北境续命!”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将那份沾着血的清单,狠狠摔在地上。
“本宫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
“谁能拿出比这份清单更多的钱粮,去支援北境,本宫,立刻就下令,斩了陈默!”
“谁拿不出,就给本宫闭嘴!”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那些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王公大臣们,此刻全都低着头,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李凌玥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厌恶与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