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序被打得偏过头去,默默受下了什么都没说,拿着初历雪湿漉漉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
他竟然还笑得出来,琮序心说自己得笑着,他不能太难看,不能什么都没了,初历雪不会喜欢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他认真地看着初历雪,用淤青的额角蹭对方泪湿的下巴:“还有力气打我,就没关系,深呼吸……深呼吸,你要喘不过气了。”
琮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在流眼泪,怀里的人气急攻心,此时不正常地抽搐、甚至连呼吸都困难,琮序什么都想不到了,他低下头堵住初历雪的嘴唇渡气。
下一秒就被初历雪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弥漫开来,琮序痛得退开。
初历雪是下了力气的,肉都要被他咬掉一块,琮序吃痛,做完这一切他似乎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力气,整个人不受控地向后倒去。
琮序揽住他,两个人鼻尖相亲,琮序着迷地若有似无地滑过他的唇角,感受他为自己留的眼泪,心疼中夹着快慰,懊悔中夹杂着胜利,他切切实实地得到了眼前的这个人。
身体,心,所有的一切,他都得到了。
初历雪大约是短暂的休克了几分钟,等他睁开眼,灯似乎被琮序全部关掉。
黑暗中只感受得到一个人影向自己靠近。
“关灯了,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好不好?”琮序给初历雪盖好被子,“你说要我陪你,不是来了吗?总是闹别扭,只有我受得了你。”
琮序隔着被子抱着他,说:“你要把我逼疯了……”
初历雪像个失去所有主动性的娃娃,他浑身苍白,唯独嘴唇是鲜红的,他今天没有吃什么东西,根本吐不出来,初历雪却执意要把身子里的什么怪物掏出来似的压嗓子眼,现在还有一阵阵的反胃。
还染上了琮序的血。
初历雪很艰难地在说什么,但声音很小,琮序起初以为他已经睡着,在说梦话,凑近了才听清楚初历雪在说——
还给我。
他一直流眼泪,像窗外无边际的海,挂着冷色的月光。
初历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回到十几岁的时候,回到学校。所有人都穿着统一的校服,这种宽松的校服在国内最是常见,牺牲个性的全员一致让所有人都变得一样,初历雪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知道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他压下心里的惶恐,扬起下巴,惯常地摆出姿态。想找到自己的书包肩带来获得安全感,但他背上空空如也。
所有人都与他无关,但所有人又都对他投掷目光。初历雪一向是不畏惧目光的,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了,要面对镜头的人,怎么能怕别人的注视呢?
他依照着身体的记忆来到教室,在最后方的座位坐定,因为没有带书包,他十分不安,生怕因为没有课本而遭到老师的批评。
他的前桌给他了一本书,初历雪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对方就转了过去,他只瞥见对方转头时嘴角很浅的弧度,还有转过去后耳垂上的一个耳环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