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焚玉转身就走,一打开门,门外守着两个医护。
icu内有监视器,她们观测到了这边的情况,想要救场,赶过来,恰好和邬焚玉撞了个面对面,两人都被他一双灼瞳吓到了。
邬焚玉侧身走了出去,靠在走廊的墙上,董希仙亦步亦趋跟上,跟那两个医护摆摆手,示意她们进去。
邬焚玉阖目几秒,再睁开时,光已经褪去了。他这时候才开口道:“没有什么执持,从来没有,我找他,不过是要向那群蠢虫证明我的清白。”
尽管他们两人于天乱中站在同一阵营,但一百三十多年间也是大小纷争不断,祁招溟失踪疑似仙逝,邬焚玉是首当其冲被怀疑的,只是他当时荣登天尊宝座,成了新天庭的实质掌权人其一,无人敢当众提出质疑,最多私下流传,时至今日,流言已散。
董希仙没见过祁招溟,关于他们二人的恩恩怨怨,也大多是从零散的传言里听来的。
董希仙迟疑两秒:“呃……这个蠢虫之一,该不会是巡天监的鹿衍之鹿主任吧。”
听到这个名字,邬焚玉不屑笑了一声。
鹿衍之曾是渡厄宫副将,两边互看对方不顺眼,连带手下副将一并见之相互讨厌,祁招溟死后,鹿衍之坚信是邬焚玉所为,屡次三番来找麻烦。时至今日,灵度局和巡天监的员工间也多有龃龉。
董希仙:“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鹿主任,让他来接手负责青鸾,我和他作保,救青鸾的是邬局长,害他者另有其人……”
“不行,”邬焚玉打断他的话,“找青鸾的是我,救青鸾的也是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董希仙觎着邬焚玉的脸色以及微动作,生怕他再一个箭步把病房炸了:“那接下来什么打算?”
“他被封在一个铜器里,可能是封印符文失效,他自己跑了出来。”
邬焚玉颇为烦躁地拽了下衣领,回到了观察室,医护正记录着祁招溟的身体数据,他问:“能救回来吗?”
“想好了?”
“与其带着一副残躯丢到他们眼前,不如让祁招溟亲口告诉他们,我到底有没有杀他。”
“我尽量。”董希仙松了一口气,望向监护室里那一堆维持生命的法器,“他能坚持到魂体未散,本身已是奇迹,如今灵力术法与凡人科技结合,创造出的这些精密医疗法器,比单靠丹药多了许多把握,他的生机会大很多。”
“不要尽量,”邬焚玉面向他,“师兄,我要一个绝对的保证,能不能救回来?”
“这时候知道喊师兄了,邬局长,刚刚差点把我半条命吓没了。”董希仙没好气地夺走他手里的已经成破烂的报告,“师兄只是个主任医师,给不了你绝对的保证,但要是救不回来,不能让他醒过来,师兄解甲归田,脱了这身白大褂,回焚荒山种地去,行了不?”
邬焚玉想都没想:“行。”
董希仙:“……行!虽然咱师兄弟不用来这套,但规矩还是得走,我去给他下个病危通知书,你签个字,然后一楼大厅给他建个档,把费用缴了,医院有保密系统和屏蔽术,你写的写签的名只有我能看见,绝对不会有半个鬼知道消息。”
邬焚玉面无表情摸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口袋:“手机刚才烧没了,先从穆攸明的账户里扣。”
董希仙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邬焚玉:“怎么了?”
董希仙想了想,还是没把“你是不是担心救治过程不顺利,青鸾会生不如死”这句话说出口。
他把手里那沓破烂卷成筒,敲了敲自己的肩膀,“这么多年没见,前阵子还琢磨着,什么时候得空联系一下师弟,好好叙叙旧,没想到再见是这种场面,看来不是时候,下次吧。”
邬焚玉:“好。”
他目送董希仙离开,看向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
窗外云明天净,太阳升得很高,光已经照不进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