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遥光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酒店房间。
来悦酒店,2808。
窗帘没有拉上,落地窗外悬着一轮明月。
霓虹光影稀稀落落,夜深了。
“醒了?”
身旁传来低低的询问。
听见这声音的瞬间,方遥光的身体下意识僵了僵。
“……白总。”她撑着身子想坐起来,白舜华却先一步起身,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躺着吧。”
方遥光实在没力气,顺势躺了回去。
黑暗中,她感觉到白舜华并没有离开,仍站在床边,存在感格外清晰。
沉默半晌,方遥光不得不开口:“白总,你不需要休息吗?”
白舜华语气有些微妙:“你睡你的。”
方遥光“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说实话,被人这样盯着,还是大半夜,确实有点发毛,尤其那人还是白舜华。
她既担心对方不尽兴,会把她拉起来再做一次,又实在抵不住困意,渐渐再次沉睡。
白舜华打开床头小灯,在床边坐下。
灯光下,她的表情清晰起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审慎,像在仔细打量什么。
不过十多分钟,方遥光的睡颜从安详渐转为惊慌。
秀气的眉毛紧皱,额头渗出冷汗。
她无意识地皱眉、摇头,被口球撑肿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模糊的呢喃。
白舜华冷眼注视她陷入噩梦,看她挣扎、惊慌,直至泪滑落眼角。
她听见她低声喊:“妈妈……”
白舜华眉心狠狠一跳。
未及反应,手已托住方遥光的脸。
又在喊妈妈。
刚才她嘴里塞着口球,呓语到意识模糊,也是喊出了“妈妈”。
二十多岁,将近而立之年,怎么还在没出息找妈妈。
那声妈妈像一小刺,刺得她失去了全部兴致。
陷入噩梦的人越来越难过,白舜华冷漠旁观半晌,面无表情掀开被子,半躺下来,将颤抖的身体搂入怀中。
方遥光的呢喃渐弱,转为带着鼻音的呜咽,听上去格外委屈。
像是初生小兽的哭泣。
白舜华目光微动,似是不解,又似鄙夷,手臂却收得更紧。
过了很久,方遥光的挣扎逐渐平息,噩梦过去,她再度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