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霞作为指挥航行的船主,正站在甲板上向远处眺望。
水波不兴,雾气如纱,模糊了水天分界。
朦朧中偶见水鸟单脚佇立,灵动而飘逸。
船慢慢向前开去,已行至吴江。
渐渐地,他看见了长虹臥波的垂虹桥。
朱云霞指挥著船工调整方向,慢慢从桥孔中穿行而过,停在了码头边上。
今年是元大德三年。
船上载著的一老一少也已醒来,坐在船舱的茶室之中向外眺望。
他俩皆是沃洲石氏。
老人身份不低,原是掌礼仪教化的正四品朝议大夫。不久前,他在朝堂上怒批贪腐,不料皇帝护短,便请奏辞官,告老回乡。
想到这里,石奕朝忿忿不平,一巴掌拍在桌上,打破了静謐的氛围:
“竟要我与蝇营狗苟之人共事?我石氏一族被请入朝堂,却整天被其他官员以南人蔑称,侮辱我族,这官不做也罢。”
“爷爷,莫要再动气了。看看这外面的江南烟雨,迷迷濛蒙,著实好看。”石川语气恭敬,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今日这雾气,过於浓厚,孙儿你去问问船主,是否要停船歇息。催促催促,好好和他们讲,若是可以,儘早出发。”
石川走到甲板上,推了推朱云霞,隨后双手交叉抱胸,颐气指使地问道:
“喂,你这个伙计,今天还走不走,我爷爷还著急回去。”
“安全起见,先停泊半个时辰吧,若是今日一直如此,確实走不了。”
“若是误了时候,我定要你好看!”
“川儿!怎么跟船主讲话!”
“他不就是个庶民!”
石奕朝来到了甲板上,也听到了那种高高在上的调性,一拐杖打在他身上:
“无礼!”
石川齜牙咧嘴,不敢再多说话。
“老先生,不必这样。”
朱云霞也说起了客套话,想拉近两人的关係,从他口中套出些消息。
毕竟这个梦略显奇怪,一连航行了五六天,都没有任何怪异的事情。
“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即使是下人,也不能如此对待。”
“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莫非先生也认同这样的观点?”
石奕朝听到此句,不由得一愣。
他知道这句出自墨家《兼爱》,强调以己度人,人人平等。
他上前,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