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
“不用。”
贺延南淡淡应道,随手取下眼镜,用绒布擦拭着,“我过来,自然还有件要紧事,得向你汇报。”
傅臣寒微微皱眉,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似乎瞬间又重新绷紧了些许,目光锐利地看向贺延南。
“和姜离潮有关吧。”-
姜璨蹑手蹑脚地拧开房门,像一只小心翼翼潜入领地的猫。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壁灯,光线柔和地铺洒开来,勾勒出方温在床上睡得香甜的轮廓。
她整个人蜷缩起来,睡得一团,呼吸绵长均匀,随着呼吸,身上的被子也轻微地移动着,透出一种毫无防备的安宁。
姜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了一下。
她屏住呼吸,脱掉鞋子,极其轻缓地掀开被子另一角,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缩进被窝里。
甫一进入,便被一股女孩子特有的、温暖又干净的气息包裹了,被子里满是方温身上传来的热度,暖融融的。
姜璨感到阵密密实实地幸福感。
从学生时代起,因为姜绾和丁兰香的缘故,有很严重的应激障碍,无法正常与人交往,无论是异性,还是同性。
周盈和她关系最好的时候也问过她,为什么总感觉无法和她有更进一步的链接。她们不仅三观契合,理念相通,更有牢固的利益羁绊。那时周盈身陷负面舆论,是姜璨力排众议为她稳住了那个几乎要弃她而去的顶奢代言。
周盈那时是真的依赖她、爱重她,晚上庆功宴后非闹着要和她一起睡。
姜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僵硬着拒绝了。
那天晚上周盈借着酒意,不满又委屈地问过她不止一次:“璨璨,你不喜欢我吗?我们不是朋友吗?”
姜璨无法向她解释自己那些混乱痛苦的过往,只能含糊其辞,用忙碌和玩笑,草草掩盖过去。
现在她看着身旁呼吸均匀的方温,在心里想。
她现在应该也是一个正常人了吧。
她可以和同性有这样亲近的接触,可以建立并享受这种正常温暖的情感链接,不必再被过去的阴影囚禁。
想到这里,姜璨没忍住,在方温身后,轻轻地抱了她一下,女孩子特有的馨香柔软包裹住姜璨,姜璨将脸颊贴在她散着淡淡香气的发丝边。
“嗯……?”
方温已经睡了一轮,正处在睡眠周期转换的浅眠期,感觉到身后贴来的温热躯体,还有窸窸窣窣的细微动静,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但发现是姜璨在抱她时,那双朦胧的睡眼里便自然而然地漾开一点温柔的笑意。
唇角也弯起柔软的弧度,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慵懒,软软地问了句:“怎么啦?小璨。”
听着方温这温温软软毫无防备的声音,姜璨像被温暖的潮水漫过。
她在她单薄的肩膀处依赖地蹭了蹭,声音闷闷的:“没事我就是,现在觉得好幸福。”
方温其实还很困,眼皮沉沉地往下坠,但她没有丝毫被打扰的不满。
她天生没有起床气,以前和贺延南在一起时,即便深夜被他处理公事的动静吵醒,也从来不会生气。
她一直就是这样温柔得像水一样的人。
“乖乖小璨。”方温含糊着,转了个身,伸出纤细柔软的手臂,将姜璨轻轻揽进自己怀里,像安抚一个小朋友般,用睡得暖洋洋的嗓音柔声道:“快睡吧。”
“大家都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也会。”
姜璨微微抿唇,轻轻而用力地,嗯了一声。
房间内静谧而温馨,昏暗的灯光像是给一切蒙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空气里弥漫着两人身上淡淡的、交织在一起的沐浴露和体香,是独属于女孩子的清甜柔软。
过了一会儿,方温的呼吸再次变得绵长安稳,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可姜璨却依旧毫无睡意。
她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感受着身旁令人安心的存在,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在走廊里与傅臣寒的各种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