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所感,谢玉筝回头看去,果然看到萧煜驰向着入口这边走来,身后跟着陆远,旁边并行着一位中年官员。
看清那个官员样貌的瞬间,谢玉筝心口竟是一紧,萧煜驰也看到了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考虑要不要与她打招呼。
准确的说,是考虑要不要让身边的梁勋与谢玉筝打个照面。
思忖间,谢玉筝却已经快步向着他们走来,她今天一身茜红色劲装,头发用红发带绑成高高的马尾,身侧配着一把青锋长剑,整个人英姿飒爽,却又毫不掩饰她女子的身份。
萧煜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然后才看到跟在她身后笑容灿烂的谢玉衡,以及神情略有些复杂的公羊悯。
公羊悯的目光在萧煜驰和梁勋之间转了一圈,微微眯起了眼。
“三殿下,”谢玉筝不在福礼,而是抱起拳,她想了想又改口道,“不,在这大考之处,您执行的是公务,我应该叫您大统领。”
萧煜驰被谢玉筝一声声“您”叫得皱眉,他按了按发紧的额头,点头道:“谢娘子似乎是本场大考唯一的女子,还请务必注意安全。”
“我会的。”谢玉筝道,目光落向梁勋,同样抱拳道,“这位便是镇武司右司业梁勋梁大人吧,小女谢玉筝。”
梁勋知道谢玉筝,见对方行礼,他急忙伸手虚扶:“不敢,早听说过谢家娘子的事迹,今日一见,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谢玉筝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梁勋心头没来由的狠狠一缩。
这一下让他猝不及防,也十分意外,他看着谢玉筝的眼睛,目光从惊愕变得迷茫,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一瞬,他有一种强烈且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见到了曾经最崇敬的故人?
那个熟悉感一闪即逝,梁勋甚至没来得及抓住它,只觉得大概是自己太过执念,竟然产生了些许幻觉。
两人又寒暄几句,梁勋见入口已在前方,便告辞离开去与谢诚等官员汇合。行了两步,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谢玉筝,少女也正好看向他,见他回眸望过来,还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个笑容如冬日里的暖阳照在了积雪之上,梁勋微微怔愣,却是不敢多看,只能含笑点头别过脸,加快脚步离去。
看着梁勋的背影,公羊悯走到萧煜驰身旁,状似随口道:“梁大人,这些年过得似乎不太好啊。”
他有意无意扫了一眼谢玉筝:“就在兵部挂了个闲职,没有娶妻生子,也从不与人交往,要不是这次愿意出山担任这个右司业,我都要以为他就要这么过完一辈子了。”
萧煜驰瞪了公羊悯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他张了张嘴想对谢玉筝说什么,却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便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大考的注意事项,便带着陆远向入口处走去。
谢玉筝抿着唇,看着梁勋逐渐消失在人群里的身影,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她很清楚,当年梁勋用了多大的力气狠下心来下了射杀她的命令,这十年里,他就用多大的力气在折磨自己。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耳边终于响起深沉而又宏大的鼓声。
鼓声暂时散去了她将起的回忆,所有的考生都向鼓声响起的方向聚拢过去。
古战场的入口处,镇武司祭酒和左右两位司业站在正中间,谢诚高高举起手中的开考信令,运转体内浩然气,向着所有考生朗声道:
“奉陛下谕令,大虞镇武司入学大考,正式开始!!”
入口处的阵法霍然亮起,汜岭古战场的传送入口正式打开,如同一块水波荡漾的镜面。
镇武司的官员们让开通道,萧煜驰带着幽影卫们率先进入了传送入口,然后才是报名的武修们次第进入。
队伍行至一半,入口的镜面突然荡起一片血红。正要进去的武修吓得急忙后退,一时间没人再敢上前。
入口处一阵骚动,谢玉筝站在队伍的最后,垫着脚尖去看,“怎么回事?”
“这古战场封印近百年,上一次开启时便生出了一些血煞,大概是还没清理干净。”一直走在她身侧的公羊悯道,“这些都写在了发给你们的手册,你应该看过了才对。”
“我看过了,”谢玉筝点头,“我只是想问,为什么队伍停下了?”
“入口那里好像有人受伤!”身形高大些的谢玉衡伸着脖子看着,“伤得不重,但是那人好像不想再进去了。”
谢玉筝闻言和公羊悯对视了一眼,便又听谢玉衡道:“哎呀,好像起了争执,有些考生转身走了。”
公羊悯皱眉,几个闪身去到入口处,没多久又折返了回来。
“前面有人开始闹着要退考。”他面色严肃了很多,“退考倒是其次,重点是有些人在队伍里大喊朝廷骗人,说是报考镇武司,其实是将他们这些精血旺盛的武修骗来祭祀邪恶的古战场。”
“谢……祭酒没有立刻让那些人闭嘴吗?”谢玉筝问。
公羊悯道:“镇武司的官员很快便出手制住了闹事者,虽然控制了局面,后面的考生却不敢再进去踏进入口了。”
谢玉筝犹豫了下,拉了拉谢玉衡:“我们去。”
“好!”谢玉衡用力点头,两人便分开人群,向着入口处挤去。
近千名考生挤在一起,大部分都持观望态度。谢玉筝从这些人身边走过时,听到他们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很多人都在惊讶这次大考的危险性,说来之前只以为是个试炼而已,手册上写的也只是让大家提高警惕,没有想到居然会真的出现血煞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