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没人搭理他,也没人骂他大半夜的是不是有病,为了这份儿工资,大家都在忍。
二老板见一直没人说话,开始艾特覃月,谁让她是项目组长呢,谁让她是最不愿意辞职走人的呢。
几年前,为照顾覃月独身了一辈子的伯伯去世了,覃月在世上再无亲人。那段时间,她还住在老屋,每每头疼起来,再没有能关心询问再端杯热糖水给她的人。
比起身体的疼痛,精神上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更令人难以承受。
这样痛苦几年后,她还是选择离开了老屋,离开了县城,到千里之外的大都市工作生活,希望忙碌的工作、拥挤的人群、鼎沸的人声能帮她掩盖内心的空白。
现在手头这份工作,虽然忙碌,但薪资不错,虽然假期少得可怜,但对她这个没有家的人来说,假期也没有太大意义。
于是,她就这么暂时停下脚步,在这个城市定居。
只是今夜,被这么无端折腾一回,覃月的情绪莫名烦躁起来。永远回复“好的好的收到可以”的她在群里撇下一句“再说老子罢工”,直接退群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独居女性总是更容易被盯上。
在老家生活时、刚搬到新城市时,虽然她尽量掩饰着自己没什么亲朋好友、孤单单的样子,但在哪里生活久了,都还是会被注意到。她倒不觉得尴尬,只是偶尔担心安全问题。
这套房子她刚搬进来不久,是个贵一些的新小区,据说安保可以,电梯也有梯控。
隔壁李奶奶的家人在另一座城市,她也是独居。覃月刚搬来时,面对来自长辈的热情和关心,即使警惕性再高,还是泄了一丝气儿,没忍住,把自己的情况都交了底,坦白了自己无亲无友。
李奶奶主动提出两个人相互照应,但她心里清楚,老人腿脚利索,自己生活完全没问题,是老人怕她不接受才假作需要帮助。两个独居人也约定了暗号,如果觉得哪不安全,就做隐蔽的口头提示。
李奶奶从不会问候她回来晚了或回来早了,今天这么一问,就是情况不对。
果然又被找到了吗?
覃月有些苦恼,可能她过度敏感,自从伯伯去世后,她总觉得暗处有些视线在打量着她,像是在找她,或是试探她。
这个新家刚搬来不久,她也没想好还要不要继续换地方住,她舍不得李奶奶,来自长辈的关怀总让人留恋。
每当老人干燥温暖的手拉着她的手轻拍,她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回到她小小的身体可以趴在伯伯膝盖上听他讲故事的时候,阳光从玻璃窗洒满客厅,家里暖洋洋的、亮堂堂的。
打住自己发散开来、伤春悲秋的思绪,覃月自嘲地轻嗤一声,草草吃完这顿烧烤,她返回公司,准备加个班,再在公司凑合一宿。
等天亮了再想那些烦扰她的事情,到那时,喝杯温暖的、高浓度的咖啡,一切都会变得清晰……视线、思路或者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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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实在抱歉,打扰您了。”
坐在老人屋里的一位中年男子带头站了起来,他身后两个年轻人也先一步到门口等待,“希望您相信,我们确实是为了执行公务而来,因不便于出示工作证件,只能给您看这张证明信函。”
中年人将手中盖了大红章的文件拿给老人,满怀歉意地说,“打扰了您今晚的休息,真诚地向您道歉。”
李奶奶不置可否地哼一声,“反诈宣传可说了,证件也能伪造不可信,拿不出证件的更得小心。前些年,电视里还说,有个装作领导的家伙招摇撞骗,一个大男人聘了俩跟班儿,到处说保密工作不能透漏身份,最后被抓了。”
中年人有点哭笑不得,决定还是不再说服老人家了,“再次跟您道个歉,我们是有重要公务找覃月,也请您对今晚的事情保密。”
“要是公务,怎么不光明正大地找人?”李奶奶还是有点生气,“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谁知道你们怎么回事。再不济你们叫小毛带着来,我还能多听你们几句话。”
小毛是社区警务值班室的年轻警员,深受小区居民们的爱戴。
几个人生怕老人家把这事跟物业、跟邻居分享,低声商量几句,还是联络到了小毛,把他叫到老人家里来了。
大半夜的,小毛警员一路战战兢兢地来,生怕是什么出了什么大事,等到了老人家,看到三个陌生面孔,又看了盖了红章的介绍信,想到顶头上司要求严肃保密,知道了这大概真的是什么重大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