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孟相宜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去。
林方好才开口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孟相宜用纸巾盖在嘴上,轻轻擦了擦。
然后她把纸巾攥在手里,看着林方好:“小林总只是天生高贵。”
其实她从来不觉得林方好在故意看轻她,贬低她。
因为日理万机的小林总哪里有那个闲情雅致呢?
不是吗?
只是像她说的这样,小林总是出生就注定了要一辈子高高在上的人。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天生就有傲气,就有一种自立为王,脚下众人皆是浮云野草的高傲。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这是二世祖们刻在灵魂里的箴言。
孟相宜的语气像白开水,似把林方好的解释溶解。
而她神色也是极为淡然的,和下午在片场时,那倔强与自我大相径庭。
林方好从前以为自己讨厌她尖酸刻薄的样子,但现在才知道自己对于她这种仿佛扔一块巨石进去都能悄无声息的态度更加抓狂。
这显得林方好坐在这里很蠢货。
她有一瞬间想起身走人,可看见桌上几个碗里都干干净净了,就平白地消了怨气。
孟相宜是两天不吃东西都能活的人。
把她带来的这几碗菜和饭都吃完已经是给了她天大的好脸色。
“我没有在施舍你,”林方好看着她,聚集了耐心来解释,“你应该知道了,那家疗养院是我朋友的,我碰巧知道了、姥姥在那里,只是顺手抬了一个陪护规格而已。”
她说的时候,在某一处卡了壳。
夏晴的爸妈在她中学时去世了。
所以林方好也从来没有姥姥姥爷。
每年寒暑假,茜子都会回黎湖在清江的老家,在那里和姥姥姥爷待上一段时间,有时是三四天,有时是一两周。
夏晴是洛河人,但林方好几乎没有硬性的机会去洛河。
她随茜子一起去过清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能养出黎湖这样的人的夫妻自然也是极好的人。
可她每次跟着茜子喊“姥姥姥爷”,总会从心里觉得这仿佛是蹭来的一丝温情。
顺手。
“嗯,我知道。”孟相宜料到她会这样解释。
但心脏忽然间又蠢蠢欲动,她借着床头的灯去看林方好的脸,看见这人罕见的极为诚恳的表情。
俊秀的一张脸上显出可怜的、不被对方理解的神情,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掩藏了往日里的嚣张,此时像小边牧的眼睛一般低垂着。
极其具有欺骗性。
孟相宜相信,只要眼前这个人想,连神仙也会为她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