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
习武之人,最为珍视之物,莫过于日日夜夜苦修,积攒而得的内力。
这是多么弥足珍贵。
殷晴握着他的手轻颤,蓦然间,想明白了为何他怎也不肯开口与她说。
若无这些外物约束,哪怕得了师尊兄长首恳。
一个武功几近废了的人,如何留得住她。
他是在害怕么。
怕她知晓了,真的会不要他么。
可燕归既行此事,必然也猜得到他会落得武功近无的下场。
她目色温柔如许,轻怜重惜地抚摸着燕归的脸,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早知如此,仍义无反顾地替她解去寒毒之忧。
“咳咳”他眉心紧锁,犹困梦里,见少年冷得直吐寒气,她无暇再多想。
幸而殷晴已习得天罡诀,天罡诀属至阳心法,趺坐运气三十二周天,再传于燕归,如此往复,才让他好受了一些,渐渐缓了过来,只是面色依旧苍白,唇上乌青,他眨了几下眼,仿佛梦里回神,轻轻叫她:“猗猗…”
一听他气若游丝的声音,她便落下泪来,抓着他的手:“我在呢。”
“辛苦猗猗了。”
“才没有……”
他撑起身,将殷晴揽入胸怀,哄道:“莫哭,此法不是无解。”
殷晴忙问何解?
燕归眼睛忽地一闪,下巴枕在她肩上,也不自个儿说,闲闲一抬手,就将一本素心方递给了她,叫她自己仔细看,莫等他说了,觉得他在诓她。
殷晴心里泛起了嘀咕,不晓得他在卖什么关子,便趁灯翻了几页。入目便是移花蛊效用,可将彼之毒移至己之身。又瞧见了移花蛊炼得所需物什之苛刻难寻,金赤乌之血、不烬木之实、阴烛之冰,哪一样不是天才地宝?
殷晴未翻完,便湿了眼眶,一下扑进燕归怀里,双手环住少年矫健的腰身,呜呜咽咽:“……你何苦为我至此。”
燕归声音干涩,却觉得一颗心都软化作水了。为了猗猗,他甘之如饴:
“真傻。为你何来苦?”
“那到底如何解?你为何不早与我说!兄长替我采得赤火芝,早知如此,在昆仑我就该带走,我马上去书信一封,让兄长寄来——”殷晴越说越急,这就要从他怀里起身,连夜提笔去信昆仑了。
话未说尽,少年眉毛纠起,变了脸色,一把将她拽回来,蹭着她的脸颊,不大高兴地撇嘴:“我才不要用你兄长的东西。”
“可是……”
“没什么可是。”燕归满不在乎道:“你让我多来几回就好了。”
“来什么?”殷晴傻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自然是。”直至少年咬着她的耳朵,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在她耳畔低沉地笑了下,轻飘飘地荡来一句。
“干你。”
这等荦话落入耳中,她脑袋轰然一下就炸掉了,耳畔嗡嗡,从耳根红到了脸颊,殷晴瞪圆了杏眼望着燕归,羞死了,怒嗔着:“你胡说八道什么。”
听得朗朗一声笑。
燕归将殷晴搂在怀里坐着,双手从她腋下穿过,借着昏昏灯火,覆着她的手一道翻阅素心方,直直悬停在讲阴阳调合那一页。
她被燕归抱娃娃似的,一整个搂在怀里头,烧着脸逐字看去。
——恶寒之症,治在风府,调其阴阳。阴静阳躁,阳生阴长,阳杀阴藏。阳化气,阴成形。寒极生热,热极生寒。寒气生浊,热气生清。
“天罡诀乃世间至阳至烈之心法,以玄素之方,以阳制阴,可解寒症。”
他亲一亲她的脸,淡淡觑上一眼书页。
“如何,我可有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