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锦州,景依旧是熟悉的景,人却不是熟悉的人了。
那些熟悉的人,已是回不来了。
周清鸢坐直身,不再看了。
陆绮仍在探头看,好奇问道:“殿下先前不就是在江南嘛,这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都说江南富饶,最适宜休养,果真名不虚传。”不等殿下回答,陆绮拍拍手自言自语,“我看外面那些人,来来往往的都偏白偏嫩。”
周清鸢失笑,“那倒是也不至于。”
说话间,马车吱呀驶过街巷,恰恰好经过昔日的江家。
门头的江府牌匾早已消失,朱红的大门落满了灰尘,上面贴的封条,白底黑字甚为显眼,门前的台阶缝隙,杂草破土而出,翠翠绿绿蔓延至门前,威武的镇宅狮早已没有昔日光彩。
周清鸢眨眨眼,眼看着那扇大门愈行愈远。
此行她们暂住锦龙客栈,知府衙门就在客栈对门。
三间上好的大房,三个姑娘都带了丫鬟侍卫,各自在收拾物什。
日头西落,三人围坐在一楼,要了些酒菜。
陆绮三五口喝完一坛酒,十分畅快。“这一路赶的,我都要晃散架了,终于能吃口热乎的了。”
“这话说的,也不知是谁,半路啃了整只烧鸡还不算,还吃了五六个包子。”周清鸢看她狼吞虎咽,笑着打趣,给纪泠夹一筷子肉,让小姑娘不必拘束。
“殿……知道就好,怎还说出来。”陆绮不满嘟囔。
满满一桌精致的饭菜,竟被这几人吃得所剩无几。
待到吃饱喝足,夜深人静,周清鸢唤了风临风眠,随她一道出门去。
咿呀推开江府的大门,她没动门上的封条,只待离去时能复原。
入门穿过流水前院,跨过厅堂,直奔后宅。
后宅祖父的书房里,各式藏书手记尽数消失,只剩下空荡荡的桌案与书架,书架从左往右第三列第四格,第五格,第四列第六格第七格,依着顺序依次按过,再将手放在从右往左第四列第一格,寂静无声的书房中,响起机关发动的声音。
厚重的木质书架缓缓转动,露出扇铁质大门,她摸出那把,深藏已久的银质钥匙,时隔数月再次打开了,江家的银库。
风临风眠看了个目瞪口呆,尤记得年关前,官府三番五次搜查,都未曾追到江家银库,谁曾想会是在这,这等机关未免过于繁琐,也不怪搜不到。
银库内是一个个箱茏,内或白银或银票,令人瞠目结舌。
“我此番,也算是以之流回大周,你们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周清鸢对此毫无波澜,淡淡道:“眼下,你们需将这些东西搬出去。”
东西太多,全搬不大可能,也太过引人注目,她只吩咐搬了那三箱银票并一箱白银,离开时还不忘将书架归原,将大门关好,封条贴好,方才离去。
好在客栈的床铺,底下是空的,方便她藏好。
翌日,陆绮带纪泠去逛去玩,周清鸢带着丫鬟侍卫,递了拜帖登门。
门房接过拜帖,看了又看,咽了咽口水,说需得通禀,说罢急急忙忙跑进去。
半个时辰后,她被恭恭敬敬请进前院正堂喝茶。
新任的知府她并不熟悉,但不妨碍她信口胡说,“多谢知府款待,本宫此回登门,实乃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