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知府只听说过这位公主的些许事迹,从未见过,是以看见殿下俏生生的面容,心中难免生出几分不屑,面上不露分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周清鸢将买粮一事细细说来。
说罢知府已是明了,面露为难,“不瞒殿下,锦州这半年也是艰难,着实没有空闲的粮可给殿下。”
周清鸢眼眸亮晶晶的,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锦州半年无灾无祸,粮仓应是充裕的。”
“大人须知,本宫不是来和大人商量的,边关如有万一,本宫作保,大人必定为其陪葬。”殿下嗓音温润,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知府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殿下身后的两个侍卫人高马大,虎臂狼猿瞧着就不大好惹。
知府一介文官,眼下官兵多去守城,府中所剩无多,恐难以抗衡,略一思索,冷哼一声,怒骂殿下强买强卖,不顾锦州百姓死活云云。
“是或不是,大人打开粮仓,本宫看一眼便是。”周清鸢盈盈一笑,接过话头。
知府被她堵得没话说,拂袖离去。
周清鸢不慌不忙跟上。
打开粮仓,知府也不装了,“殿下想要买粮,不知出价几何。”
“自是按锦州米价,不若大人以为如何?”周清鸢没踏进门,只在大门处探头看了看,粮仓充沛多半是满的。
提起的心缓缓放下,她看向知府。
“锦州米溅,如何能按锦州米价来,依微臣看,不若按京城米价来。”知府早有谋算。
京城米价是锦州的小两倍。
周清鸢冷笑,“大人当本宫五谷不识不成?最多三成,如若不成,本宫也不是非在锦州不可。”
知府眼皮一跳,刚想回绝,身后的小厮拽了拽大人的衣袖,迎着殿下的目光笑说有客来访,还望殿下稍后。
一炷香后,周清鸢被恭恭敬敬请回知府衙门,坐着喝茶。
这知府大人一去一炷香都未回来,莫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思及此,她起身告辞,将将出门,甫一出门,背后就传来呼喊,回身看去,原是知府。
知府见人要走,一路小跑追上人,气喘吁吁请人回来坐。
二人再次谈及此事,知府变得好说话很多,对于两人先前商议的,更是一口应下。
“殿下说的是,既已至锦州,何必另寻他人,眼下城中有粮,此事不若就这么定下,微臣稍后便准备粮车,随殿下离开。”知府缓缓道来,与先前百般推脱的模样截然不同。
周清鸢浅笑嫣嫣,顺话应下,出了门却忍不住犯嘀咕。
恐不是要在粮车上动手脚,她缓步回到客栈,把知府能动手脚之处想了个遍,发现竟是防不胜防。
此处毕竟是知府掌管之地,想动手脚轻而易举,为今之计只能严防粮车了。
周清鸢摊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了,就这样睁眼盯着房梁,无端想起纪骁来。
也不知这人,在战场上是何模样,莫不是像那几日见过的,浑身沾满了血,灰扑扑的衣袍看不出一点原本的模样,俊俏的脸上东一道西一道尽是伤痕,反添了几分英气。
她清磕一声,埋在被子里阖目沉沉睡去。
这一睡,睡至天昏地暗,醒来窗外已是死气沉沉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