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回应他的呼唤,不敢回头看他,是因为她害怕自己真的会缴械投降,在那份沉沦的爱里彻底迷失。
可是,自己这样一走了之,溯光又会难过。
一次又一次。
仿佛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循环,无论自己做出什么选择,都会有人受到伤害。
溯光最初自然是无法接受宥娜的出逃的。
以他的能力,如果真的想要,找到宥娜并将她强行带回身边并非难事。
然而,宥娜做得太过决绝,她不仅逃离了他的物理空间,更在精神层面单方面屏蔽掉了与他有关的一切信息感应,切断了所有可能的联系方式。
这种单方面的“断亲”,对于情感本就敏感脆弱的向导来说,不啻于一种精神上的酷刑。
宥娜的抵触,让溯光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硬生生剥离了一大块,那种痛苦日夜折磨着他,让他辗转反侧,无法安眠。
后来,溯光大病了一场。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源于精神和情感层面的重创。
宥娜消失的那些日子里,他在蚀骨的思念与锥心的痛楚中,渐渐看清了自己爱意的病态。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宥娜的爱,早已在自私自利的发酵中扭曲成了伤人的利刃。
溯光疯狂地想念宥娜,想念她笑起来时嘴角上扬的弧度和装盛着两个他的动人眼眸;想念她比自己小上一圈的手掌贴合在自己掌心时微凉的温度;想念她柔软的发丝拂过他面颊,传来干净柔和的香气;想念她带来的安定感,让他慰藉、让他沉溺,让他渴望……
可他也清楚地知道,宥娜已经厌恶他,甚至惧怕他了。
宥娜听完青禾替溯光转述的话,沉默了很久。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那盏昏黄夜灯发出的“滋滋”电流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窗外的晚风如同叹息般轻轻掠过,宥娜的睫毛微微垂落,在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
再开口时,女孩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松动:“我不会一直不理他,也不是真的要离开他……等时间合适,有机会的话,我会回去看看他的。”
少女抬起头,漆黑眼眸如深海般幽邃,与男人的视线轻轻相撞。
“……好。”青禾低声应道,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涟漪,“我会转告他的。”
两人又开始了零星的交谈,话题漫无边际,亦无关紧要。
夜色越来越浓,缠绵的月光透过窗棂,给房间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宥娜终于抵不住倦意的侵袭,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青禾那令人安心的怀抱里又埋深了几分。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股熟悉而治愈的药草香气,眼皮渐渐变得沉重,最终沉沉地昏睡过去。
青禾则在她彻底睡熟后,依旧保持着那个环抱的姿势,手臂轻柔地圈着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极轻缓地拍打着她的背脊,那姿态与他小时候哄她入睡的样子如出一辙,仿佛时光在此刻凝固。
怀中的身体柔软而温热,呼吸均匀而绵长,这是他十几年来用心守护的珍宝,是他的整个世界。
青禾凝视着宥娜恬静的睡颜,清凌凌的月华吻在她脸上,纤长的睫毛像两扇小小的蝶翼,安静地栖息着,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