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受伤之后,沈钰缠着他求了好久,不许他再像之前一样,在山上待到天黑才回家,必须下午就下山。
程易本不愿答应,毕竟在山上时间越长,遇到猎物的可能性就越大。只是他要是不答应,沈钰就一直拽着他的袖子不放,眼睛盯着他像是要哭,程易这才答应。
如今,程易一般下午就下山,把猎到的野味和山上采到的菌子一起拿去市集上卖一卖,卖完就回家,喂鸡喂鸭、种菜施肥,顺便把晚饭做了。
酒坊里不少人都知道沈钰在家连饭都不用做,都对她调教人的手段羡慕不已。
沈钰嚼着菜,看了一眼程易。
最近天热,程章就不回家了,她和程易已经分着睡了快一个月了。早上沈钰睁眼见不到他人,白天她一直在酒坊里忙,只有晚上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才会说上几句话。
日头晒人,沈钰看程易好像又晒黑了些,一张刚毅的脸庞显得更加生人勿近。
“哥,我想开家店,这个月我打算就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程易放下筷子,认真看向沈钰:“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沈钰也露出认真的表情。
程易略一沉吟,开口道:“我知道你有法子挣钱,但如果手头紧直接跟我开口便是,不要不好意思。”
沈钰知道,程章那头读书要花不少银子。她也是在沈铭进了私塾之后才知道读书竟然要花这么多钱。笔墨纸砚不便宜、那些官方发行的书籍更是昂贵的吓人,供一个读书的孩子简直是养了一只吞金兽。
“不用,我的酒卖得好,已经攒了不少了。小叔现在正式关键的时刻,缺不了银子的。”沈钰拒绝。
程易看沈钰连连摇头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快。
“店址要好好选,你要是准备去了,记得喊上我。”程易一只手不经意地紧了紧。
“店址我也看得差不多了,哥你就不用陪我去了,”沈钰怕程易操心,又补了一句,“应该这两天就能谈妥了。”
程易看她那股倔强劲儿,眉头微蹙,想说些什么,但又忍住,只低声叮嘱道:“记得要多留心,镇上人多眼杂,别被人算计。”
沈钰“嗯”了一声低头吃菜,
窗外的暮色一点点黯淡下来,蝉声又聒噪地响起,一阵阵地冲进屋子,像是提醒着盛夏的到来。
第二日,沈钰便带着写好的账簿去了镇上张记中介行。张掌柜一见她就乐呵呵地迎上来:“沈姑娘可算来了,昨日还有人来打听你要的那处铺子呢,幸好我给你先拦下了。”
“那铺子位置如何?”沈钰先前心里就惦记着这事,闻言赶紧追问。
张掌柜抹了把汗,说道:“这间铺子就在城门口大路转角处,人来人往的,你这卖酒最合适不过。院子也算方正,后面还空着三间屋,若是以后要存货,绰绰有余。”
沈钰听得心动,便让张掌柜带她去看。
那铺子紧挨着一家做糕点的小铺,人流确实不少,门口也宽敞,方便摆桌打样。沈钰走进去绕了一圈,院子里那棵树长得旺盛,夏天能挡些日头,地势也高,不怕雨水倒灌。
“这铺子,我要了。”她想都没多想,当机立断。
张掌柜被她的爽快吓了一跳,忙点头笑道:“成,沈姑娘爽快,我这就去给你把契书写了。”
办完手续,已经是傍晚,沈钰走出铺子,看着门头上那块空白的木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踏实的满足感。
沈氏酒肆,这三个字,她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如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挂在自己门口。
等回到家,程易正蹲在院子里给鸡撒料,见她背着账本回来,就问:“看好了?”
沈钰脸上压不住笑意,冲他点点头:“看好了,今天就定下来了。”
程易“嗯”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剩下的谷子倒进鸡槽里,抬头望了望已经泛起红霞的天色,神色也柔和了几分。
接下来一段日子,沈钰便开始忙活铺子的改造。刷漆、修门、请人打新的酒坛架子、定制招牌,全都一一安排。陆玲也跟着跑前跑后,帮忙搬东西,学得飞快,沈钰看在眼里,也越发喜欢这个聪明的姑娘。
而沈铭那头,被二叔二婶管得死紧,重新回到学堂,整个人都有些蔫,但也不再提学武的事,只偶尔碰见沈钰,会红着眼圈和她说:“姐,我还是想以后去从军。”
沈钰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先把眼下的事撑过去,等你大些,想走哪条路,到时候再说。”
夏天一天天过去,镇上渐渐热闹起来,沈家小娘终于在七月初五这天挂上了新招牌,开门迎客。
那天一大早,陆玲和刘婉都来了,把新酿的第一批酒抬上柜台。红纸条贴在坛口,香气透过封泥都能闻到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