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呦!”白圣手去桌上取个药碗的功夫,就这么样了,赶紧帮那大叫起来的丫鬟捉他。
陈乖宝跟条活鱼似的,力气大的很,越疼越蹦的欢,像有人捉着尾巴掐他,满屋子跑,也是这两天宁擒云给儿子吃得好,两人好容易赶上握住胳膊,只甩来甩去的不老实,呲牙咧嘴说:“衣服………要衣服………”
因怕被子捂坏伤,衣服挂着伤,只给他身上缠着崩带,屋里大早上摆了两个炉子,白圣手是知道公子是痴人,这半会儿屋里没准备他醒来时穿的衣服,赶紧先擦着汗脱下来自己外头的玄青外袍披到人身上,紧着说:“有衣服了有衣服了!”
“咱们上床躺着,先上床躺着好不好?”
陈乖宝停下了,把手摸了摸衣裳,说“嗯。”
两人正以为真消停了,丫鬟感激地看着白圣手,陈乖宝突然又呲目张口,大叫道:“红!红!”
又开始到处找,不停甩拦他的四只手,只说:“红!红!”
他清醒过来,心里正烧的火似的,要找着那红头发,咬死他!吃了他!
但又不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只知道找到红头发就是,只记得火一样的红色,呲着一双虎牙不停叫“红。”
像野兽在林子里仰着脖子乱吠,叫对手立刻出来。
两个人拦也拦不住,白圣手同秦炎有交情,知道大帅身边,纵秦指挥史再有错,没有比他更得力更忠心的了,他错就错在因总念着恩情,反断不开这次次无理叨扰,今次要真因公子的事撵走了,实在可惜,因此他这两日除了候着公子的伤,也让徒弟带着他的好药去看着秦指挥史的伤,秦指挥史的伤更严重的,给带了话,能下床就来公子这里跪着,他能不能留下,说到底还是看公子的话。
而公子又是个痴人,哄一哄,不是没有希望。
今清早在院里熬药的时候,就见人又带着伤在木廊下跪着了,这会儿也在呢。
于是白圣手就明着拦,实则小心护着往门口引,陈乖宝疼得缩着肚子,闹着闹着闹到了门口。
一头红发的秦炎低头跪在廊下阶上,他背上的伤已没有知觉,草草撒了药粉就下床,陈乖宝晕晕醒醒躺了两天,他在这里也跪了两天。
“红………红……………”
听见一个很软却很凶的声音近了,面前是一双白嫩的脚停下。
这双脚每颗脚趾都像一颗打磨光润的粉玉珠,脚背透白,能看见肌肤下每一条细小的青色血管在阳光下晶莹。
秦炎没能看这双好看的脚多久,头皮骤痛,是一双手揪着他一头红发让他被迫抬起脸。
一张晕着清晨的阳光美得像是幻境的脸出现在他眼里。
秦炎那时并没有看清公子的脸,陈乖宝当时吓得一直抱着头,后来脸上更都是血。
他被打之后,连着跪了两天,陈乖宝没发热,他却正烫得像个火炉,整个人如在幻中,只觉眼前是什么勾魂下地狱的妖精神仙。
这妖精还是神仙的,他在生气。
“日你!娘希匹!老子捶死你!你狗东西!”
“□□你娘!你杀人!你他娘的!”陈乖宝怒不可遏,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晕想:“你杀姐姐!吃屎吧你!”
凶起来什么话都能骂,可以说是陈尚武的家传绝学,两手揪扯着这头红发,一出门就找到了猎物,好极了!
他终于看见这红头发长什么样子了。
秦炎生得眉斜眼邃,丰鼻薄唇,白肤红发,轮廓利落,有一双无波无澜,万年死水般的眼神。
雪白面容映着红发,十分妖异。
虽长得不错但也不是好货,看脸这回事先放到脑后,陈乖宝眼睛里只有两簇小火苗在燃烧。
嘴已张开,只要一口下去咬死咬烂咬出血!
门外所有人让小公子惊呆了,瞠目结舌地看着。
所有人注视的目光无法无视,陈乖宝咬到一半,愣了一下,不自主又抬头看看周围。
这会儿才觉出环境陌生,不很安全,怂怂地闭上嘴,慢慢藏起自己呲着的虎牙。
但转回脸低头看见这红头发,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于是目光狠狠地一直揪着不放。
僵持着,人劝劝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