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聚源钱庄的大门被“哐当”推开时,账房老刘正攥着本账簿发抖——孙鹤年被抓三天了,他天天担心这账本会被搜走,可该来的还是来了。密查队的王二率先走进来,目光扫过柜台后的书柜:“老刘,别藏了!孙鹤年的‘青楼饭局账’呢?老实交出来,不然连你一起抓!”
老刘咽了口唾沫,手指指向书柜最底层:“在……在那儿,用蓝布包着的就是。”
王二伸手抽出蓝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本烫金封面的账簿,封面上还画着个穿旗袍的,旁边写着“艳春楼往来账”——这哪是什么往来账,分明是孙鹤年记录青楼饭局和批贷的“贪腐账”。他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记得清清楚楚:“咸丰二年三月初五,艳春楼请小红姑娘,花银五十两,饭后批王三(劣绅)三十万两,无抵押。”
“好啊!这孙鹤年,把钱庄当自己的提款机,把批贷当青楼饭局的‘回礼’!”王二气得把账簿拍在柜台上,引来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围观。
有个穿粗布的布商挤进来,凑着看账簿,突然指着其中一页喊:“就是这!去年五月,我求贷五万两进布,孙鹤年说‘资质不够’,结果转头就给这李剥皮批了二十万两!原来他是没请孙鹤年去青楼!我那批布没进来,铺子都倒闭了,老婆孩子差点饿死!”
百姓们瞬间炸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地骂起来:“这孙鹤年真不是东西!拿着我们的兑银去青楼潇洒,还乱批贷!”“官爷,一定要重判他!不能让他再害人!”
王二安抚好百姓,继续翻账簿——越往后看,越让人咬牙切齿。里面记着孙鹤年全年的青楼饭局:“西月十二,迎春阁请兰兰,花银六十两,批张盐商五十万两”“六月初八,醉仙楼请翠翠,花银八十两,批刘布商西十万两”“九月十五,艳春楼请小红、兰兰,花银一百二十两,批陈劣绅六十万两”……全年算下来,足足有二百六十场饭局,花了十五万两银子,全记在钱庄的“漕运招待费”里,对应批贷总额更是高达三百万两,没一笔查过借款人资质,全是“看姑娘面子”批的人情贷。
“这孙鹤年,把朝廷的钱庄变成他讨好、拉拢劣绅的工具!”王二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还有行小字:“全年分润给金满堂五万两,以‘艳春楼胭脂钱’名义送去。”
这话一出,百姓更怒了:“原来他还跟金满堂勾结!这俩狗东西,合起伙来坑我们!”“抓金满堂!把他也抓起来!”
王二赶紧让队员把账簿收好,又问老刘:“孙鹤年让你做假账,把青楼开销记成‘漕运招待费’,你没少帮他吧?”
老刘吓得“扑通”跪下:“官爷饶命!我是被逼的!孙鹤年说,我要是不做假账,就把我扔进西湖喂鱼!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没办法啊!”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另一本账册,“这是真的漕运招待费账,全年才花了三千两,孙鹤年让我把青楼开销加进去,凑成十五万两报上去。”
王二接过真账册,对比着看了看,气得冷笑:“好一个‘被逼的’!你帮他做假账,坑了多少百姓,现在才说被逼的?先跟我们回署里,把你知道的都交代清楚!”
百姓们跟着密查队往署里走,有的举着布商的倒闭文书,有的拿着自己的庄票,嘴里喊着“严惩孙鹤年”“揪出金满堂”,队伍越走越长,连路过的小贩都放下担子跟着走——谁都想看看,这把钱庄搅得乌烟瘴气的孙鹤年,到底会落个什么下场。
到了整饬署,王二把账簿交给李都头,李都头翻开一看,眉头越皱越紧:“这孙鹤年,比我们想的还贪!全年二百六十场青楼饭局,花十五万两,批三百万两人情贷,还分润给金满堂五万两……这哪是钱庄掌柜,分明是蛀虫!”
“李都头,要不现在提审孙鹤年?让他对着账簿认罪!”王二提议道。
李都头点头:“走!让他看看自己的‘杰作’,看他还怎么抵赖!”
审讯室里,孙鹤年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听到脚步声,慢悠悠地睁开眼:“李都头,找我有事?要是没证据,就别浪费我时间,我还等着吃饭呢!”
“吃饭?你在青楼花五十两请姑娘吃饭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那些拿着庄票兑不到银、吃不上饭的百姓?”李都头把账簿扔在他面前,“你自己看!这是你的‘青楼饭局账’,里面记的每一笔,你都认吧?”
孙鹤年低头一看,脸色瞬间惨白,手都开始发抖:“这……这不是我的账!是你们伪造的!我没……没记过这个!”
“伪造的?”李都头让人把老刘带进来,“老刘,你跟他说说,这账是谁让你藏的,又是谁让你做假账把青楼开销记成‘漕运招待费’的?”
老刘看着孙鹤年,咽了口唾沫:“孙掌柜……这账是你让我藏的,假账也是你让我做的。去年三月,你还让我把艳春楼的五十两开销记成‘漕运船工饭钱’,我没说错吧?”
孙鹤年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李都头又拿出真的漕运招待费账册:“你看,真账全年才花三千两,你却报十五万两,多出来的十西万七千两,全被你拿去青楼潇洒了!还有这三百万两人情贷,没一笔有抵押、有资质,你凭什么批?就凭陪你吃了顿饭?”
“我……我是被金满堂逼的!”孙鹤年突然喊起来,“是金满堂让我这么做的!他说,要是我不跟他合作,不批人情贷,就撤了我的掌柜职位!我也是没办法啊!”
“被逼的?”李都头冷笑,“你分润给金满堂五万两,是被逼的?你全年二百六十场青楼饭局,花十五万两,是被逼的?孙鹤年,你别再狡辩了!这账簿、老刘的证词、还有你批贷的凭证,全在这儿,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孙鹤年看着桌上的证据,终于瘫坐在椅子上,眼泪鼻涕一起流:“我认……我全认!青楼饭局是我请的,人情贷是我批的,假账是我让老刘做的,分润给金满堂也是真的……我错了!我不该贪财,不该跟金满堂合作!求官爷从轻发落,我愿意指证金满堂!”
“指证金满堂是应该的,但从轻发落,得看你指证的是不是实话。”李都头拿出纸笔,“你说,金满堂除了让你批人情贷,还让你做过什么贪腐的事?比如漕银抽成、鸦片押款,你知道多少?”
孙鹤年抹了把眼泪,开始断断续续地说:“金满堂让我把漕银的火耗偷偷加五成,每年分我一万两……还有鸦片押款,去年金少棠牵线,让郑裕丰跟洋行合作,金满堂也让我掺了一脚,抽了五千两……他还说,等风头过了,就把我调到京城票号当总办,让我跟着他继续贪……”
李都头一边记一边问,生怕漏了一个细节——孙鹤年的供词,不仅证实了金满堂的贪腐,还牵出了漕银抽成和鸦片押款的更多细节,这些都是扳倒金满堂的关键证据。
审讯室外,百姓们还在等着消息,当听到孙鹤年认罪的消息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好!认罪了就好!终于能给我们百姓一个交代了!”“官爷,一定要把金满堂也抓起来,让他们都受到惩罚!”
李都头走出审讯室,对百姓们拱了拱手:“大家放心!孙鹤年己经认罪,我们会根据他的供词,继续追查金满堂的贪腐案,不管涉及到谁,我们都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审讯室,孙鹤年看着自己的供词,心里满是悔恨——他以为把贪腐账记成“青楼往来账”就能瞒天过海,以为跟金满堂合作就能步步高升,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栽在了这本账簿上。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本账簿不仅会让他身败名裂,还会成为撕开金满堂贪腐网络的又一把利剑,推动着这场钱庄反腐风暴,朝着更深入的方向前进。
王二拿着账簿和供词,准备去跟御史汇报,路过院子时,看到老刘正蹲在墙角哭——他虽然帮孙鹤年做了假账,但主动认罪,又提供了真账册,大概率会被从轻处理。王二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刘,以后别再帮人做假账了,踏踏实实做人,比什么都强。”
老刘点点头,擦了擦眼泪:“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院子里的夕阳越发明亮,王二看着手里的证据,心里清楚:这场反腐风暴,还远没结束。但每多一份证据,每多一个人认罪,就离真相更近一步,离还百姓一个公正的钱法环境,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