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109章 周景明供洗钱账（第1页）

杭州整饬署的审讯室里，烛火“噼啪”响着，映得周景明的脸一半明一半暗。他穿着囚服，却还端着以前当掌柜的架子，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见李都头进来，只抬了抬眼皮：“李都头，审了我三天，还没审够？要是没实锤，就别浪费彼此时间。”

“没实锤？”李都头把一叠账簿“啪”地拍在桌上，最上面一本写着“阜通钱庄研修馆收支账”，“你先看看这个！这是你研修馆的账，里面记着‘全年收盐商王某银二十万两，记为‘学员学费’’，可我们查了，王某根本没送儿子来上学——这二十万两，是你帮他洗的贪腐银吧？”

周景明的手顿了顿，却还嘴硬：“那是王某自愿捐的款，跟洗钱没关系！我开研修馆是为了培养账房，收捐款怎么了？”

“培养账房？”李都头又拿出一张纸，是研修馆的“学员名单”，“这里面有柳仲文的侄子柳小西，还有漕帮头目的儿子张二狗，你说说，他们俩连算盘都不会打，怎么成了‘优秀学员’？每个月还领二百两‘助教薪’——这五十万两挂名薪，不是你给官员和漕帮的好处费？”

这话戳中了周景明的痛处，他的额头开始冒冷汗，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我……我那是给他们走个过场，以后好拉拢关系，不算贪腐！”

“不算贪腐？”李都头让队员把一个穿布衫的中年男人带进来，男人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贷款合同，“这位是布商赵老三，去年你把他那间快倒闭的布庄，包装成‘漕运布疋供应商’，向总号骗贷八十万两，事后你收了他十万两回扣——赵老三，你跟周掌柜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赵老三红着眼眶上前一步，指着周景明骂道：“周景明！你还有脸不认？去年你说我这布庄能跟漕运挂钩，让我送你十万两，就帮我批八十万两贷！结果贷下来没三个月，布庄还是倒了，我欠了一屁股债，老婆都跟我离了！你这黑心东西，现在还敢说没贪？”

周景明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再也端不住架子。李都头趁热打铁，翻到账簿最后一页：“我们算过了，你这研修馆，明着是培养账房，暗里是洗钱窝点——全年帮盐商、布商洗钱二百两，给官员和漕帮子女发挂名薪五十万两，包装烂项目骗贷八十万两，总共贪了三百三十万两！周景明，这数你认不认？”

周景明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哭道：“我认！我全认！那二百两洗钱银，我抽了三成，六十万两；五十万两挂名薪，我私吞了十万两；八十万两骗贷，我收了十万两回扣……总共八十万两，我都藏在老家的地窖里，没敢花多少！”

“没敢花？”李都头冷笑，“你老家地窖里藏的不仅有银子，还有你从盐商那收的玉如意、从布商那拿的云锦——那些东西，不是民脂民膏？”

周景明哭着点头，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是！是民脂民膏！我不该贪！可我是被金满堂逼的！他说要是我不帮他洗钱、不拉拢官员和漕帮，就撤了我阜通掌柜的位子，还会杀了我全家！我没办法啊！”

“被逼的？”李都头让赵老三先出去，然后蹲下来看着周景明，“你帮金满堂洗钱，他给了你多少好处？去年你儿子娶亲，金满堂是不是送了你一万两贺礼？还有你在西湖边买的别院，是不是用他给的‘分红’买的？”

周景明的身子一震，不敢再瞒：“是……金满堂每年给我五万两‘分红’，让我帮他处理贪腐银，还让我跟柳仲文、漕帮搭关系……那一万两贺礼和别院，都是他给的好处。”

审讯室外面，围着不少百姓，赵老三把周景明骗贷的事一说，人群瞬间炸了锅。有个卖菜的大妈喊道：“我就说这研修馆不对劲！去年我儿子想去学账房，他说‘学费太贵’，结果收了盐商二十万两捐款——原来都是骗我们的！”

“还有柳小西！他连‘一’字都写不明白，还当‘助教’领薪，这不是明着腐败吗？”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跟着喊，手里还举着写着“严惩蛀虫”的纸牌。

里面的周景明听到外面的骂声，头埋得更低了。李都头站起来，让队员把他带下去，然后拿着供词和账簿去找御史。

御史正在看其他掌柜的供词，见李都头进来，赶紧问：“怎么样？周景明招了吗？”

“招了！”李都头把供词递过去，“他供认洗钱二百万两，挂名薪五十万两，骗贷八十万两，总共贪了三百三十万两，还供出金满堂每年给他五万两分红，让他拉拢柳仲文和漕帮——这正好印证了之前郑裕丰和孙鹤年的供词，金满堂确实在构建‘权力-钱庄-漕帮’的贪腐网！”

御史看完供词，眉头紧锁：“这么说，金满堂的贪腐不是个案，而是牵扯到了官员和漕帮……看来我们之前还是低估了这案子的严重性。”

“是啊，”李都头补充道，“周景明还说，他老家地窖里藏着八十万两赃银和不少珠宝，我们明天就派人去查，应该能追回不少百姓的损失。”

御史点头：“好！一定要把赃银全追回来，还给受牵连的百姓。另外，周景明供出的金满堂给柳仲文的好处，还有漕帮的分红，我们也要查清楚——只有把这些线索都串起来，才能彻底扳倒金满堂和他背后的铁三角。”

外面的百姓还在议论，有个老妇人拉着队员的手哭道：“官爷，你们一定要把赃银追回来啊！我老伴去年在阜通存了五十两养老银，现在还没兑出来，要是追不回来，我们老两口就没活路了！”

队员赶紧安慰她：“大娘您放心，我们明天就去周景明老家追赃，只要能追回来，肯定先给大家兑银！”

老妇人这才止住哭，连连道谢。周围的百姓也跟着放心不少，有人喊道：“官爷辛苦了！我们相信你们能还我们一个公道！”

审讯室里，周景明被关回牢房，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满是悔恨。他想起自己以前当掌柜时，还想着做个清官，可自从跟了金满堂，就一步步掉进了贪腐的坑里，现在不仅自己要坐牢，还连累了家人——儿子的婚事因为他被抓黄了，老婆也回了娘家，老家的别院也保不住了。

“要是当初没贪那五万两分红，要是没帮金满堂洗钱……”周景明捶着自己的腿，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第二天一早，李都头就带着队员去了周景明的老家，在他的地窖里果然搜出了八十万两白银，还有玉如意、云锦、字画等值钱的东西。消息传回杭州，百姓们都很高兴，不少人拿着庄票去整饬署登记，等着兑银。

整饬署里，御史把六大掌柜的供词和证据都整理好，准备上报给肃顺。李都头看着这些证据，心里充满了信心：“现在证据链全了，金满堂就算想抵赖也没用了——这场反腐风暴，终于要到收网的时候了！”

御史点点头，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是啊，等把金满堂和他背后的铁三角揪出来，杭州的钱庄就能恢复正常，百姓也能安心存银兑银了——这一天，我们等了太久。”

而远在京城的金满堂，还不知道杭州的证据己经堆成了山。他正在票号里跟心腹商量，怎么把天津洋行的赃银转移到国外，还想着等风头过了，再把杭州的掌柜们“保”出来，继续帮他贪腐。他没料到，一张针对他的大网，己经悄然收紧，很快就要将他和他背后的贪腐网络，彻底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