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112章 六掌柜串供现形（第1页）

杭州整饬署的大审讯室里，烛火亮得晃眼。林砚秋、赵德昌、孙鹤年、周景明、吴世安、郑裕丰六个掌柜被铁链锁着，并排站在地上，头都低着，却偷偷用眼神互相递着暗号——昨天夜里，他们在牢房里串好了供，统一说“所有贪腐都是金满堂逼迫，若不从就撤庄票、杀全家”。

“都抬头！”御史一拍惊堂木，声音震得梁上灰尘都掉下来，“今天把你们叫来，是要核对你们的供词。林砚秋，你先说，去年你给金满堂送金佛，是他逼你的？”

林砚秋身子一僵，赶紧点头：“是！他说我不送金佛，就断了汇通的庄票，我没办法才送的！”

“没办法？”御史让人拿出林砚秋之前写的悔罪书，扔在他面前，“你这悔罪书里写着‘主动送金佛，求金满堂多批庄票’，还说‘送了金佛后，汇通多拿了五十万两庄票额度’——这也是被逼的？”

林砚秋的脸瞬间白了，手指抠着衣角，说不出话。旁边的赵德昌赶紧帮腔：“御史大人，林掌柜是怕被报复才那么写的！我也是被金满堂逼的，他让我搞‘茶水费’‘罚息抽成’，我不搞，他就威胁要杀我儿子！”

“威胁杀你儿子？”御史又拿出赵德昌情妇苏娘交的罚息账本，翻到其中一页，“这账本里记着‘德昌主动提罚息加五成，私吞七成’，还写着‘儿子赵小宝吃回扣，每两要五十文’——你儿子主动贪钱，也是金满堂逼的？”

赵德昌的嘴张了张，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孙鹤年见势不妙，赶紧接话：“御史大人，我在青楼批贷也是被逼的！金满堂说我不按他的来，就把我贬去乡下钱庄！”

“哦？”御史让人搬来一个木箱子，里面全是孙鹤年的青楼饭局账，“你这账里记着‘今日请小红姑娘，花五十两，批王三三十万两，赚得爽’，还画了个笑脸——被逼的能这么开心？”

孙鹤年的头“咚”地磕在地上，再也不敢说话。周景明慌了，声音发颤：“我……我洗钱也是被逼的！金满堂说我不帮他洗，就揭发我以前贪的小钱！”

“揭发你贪小钱？”御史拿出周景明私吞挂名薪的记录，“你私吞十万两挂名薪，还在西湖边买了别院，这些金满堂怎么没揭发？反而给你涨了‘分红’？”

周景明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吴世安和郑裕丰见前面五个都被戳穿，心里更慌了。御史盯着吴世安：“你卷走二百万两银库银，也是金满堂逼的？”

吴世安嘴唇哆嗦着：“是……他让我卷钱跑路，不然就杀我全家！”

“杀你全家？”御史让人拿出从吴世安宁波住处搜出的账本，“你这账本里记着‘卷走的二百万两，五十万两藏老家地窖，三十万两买了洋行股份’——若真是被逼跑路，你还有心思藏钱、买股份？”

吴世安“扑通”跪倒在地，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最后剩下郑裕丰，他硬着头皮说：“我做鸦片押款也是被逼的！金满堂让他子女逼我，我不做就完了！”

“逼你？”御史拿出郑裕丰分鸦片押款提成的记录，“你分了西万五千两提成，用这笔钱娶了两房姨太，还买了金丝楠木家具——被逼的能娶姨太？”

郑裕丰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他突然指着林砚秋骂道：“是林砚秋先串供的！他说只要我们都说是金满堂逼的，就能从轻发落！我才跟着说的！”

“你胡说！明明是你先提的串供！”林砚秋急得跳脚，忘了自己还戴着铁链。

“是赵德昌！他说他认识牢头，能帮我们传消息！”孙鹤年也跟着喊。

“别吵了！”周景明抱着头蹲在地上，“是我傻，才信了你们的话！现在好了，全露馅了！”

六个掌柜瞬间吵成一团，互相指责，之前串好的供词全抛到了脑后。御史看着他们的丑态，冷笑一声：“都别吵了！你们以为串供就能蒙混过关？林砚秋主动送金佛求好处，赵德昌全家贪腐，孙鹤年借青楼谋私，周景明洗钱私吞，吴世安卷钱藏私，郑裕丰做鸦片押款分赃——哪一件是被逼的？全是你们主动作恶！”

六个掌柜都不说话了，头垂得更低，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哗啦”的响声。外面围着的百姓听到里面的动静，都欢呼起来：“好！终于戳穿他们的谎言了！这些黑心掌柜，就该重判！”

“对！不能让他们赖在金满堂身上！他们自己也不是好东西！”

御史让人把六个掌柜分别押回牢房，然后对李都头说：“看来他们是彻底慌了，串供被拆，接下来就能让他们如实招认和金满堂的勾结细节了——这对我们扳倒金满堂，更有利。”

李都头点头：“是啊！之前还担心他们串供难办，现在看来，他们根本没胆子扛到底！接下来我们逐个突破，肯定能问出更多金满堂的罪证！”

牢房里，林砚秋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满是悔恨——要是昨天没听赵德昌的话串供，说不定还能争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现在好了，不仅没瞒过去，还落了个互相指责的下场。

赵德昌则在牢房里骂骂咧咧，怪孙鹤年嘴笨，怪郑裕丰沉不住气，却忘了是自己先提议串供的。孙鹤年、周景明、吴世安、郑裕丰也各自懊悔，有的拍着大腿，有的唉声叹气。

第二天一早，李都头就开始逐个提审六个掌柜。没了串供的底气，他们再也不敢撒谎，把和金满堂的勾结细节全说了出来——林砚秋每年主动送“干股分润”五万两，赵德昌帮金满堂收“漕银抽成”的回扣，孙鹤年在青楼帮金满堂拉拢劣绅，周景明帮金满堂洗黑钱，吴世安帮金满堂滥发空票，郑裕丰帮金满堂子女做鸦片押款……

每一份新供词，都像一块砖，把指向金满堂的证据链砌得更牢。御史看着这些供词，眼神越来越坚定：“现在证据确凿，是时候把这些供词和之前的证据汇总，上报肃顺大人，请求朝廷抓捕金满堂了！”

外面的百姓得知六个掌柜串供被拆，还招认了更多勾结细节，都高兴得放起了鞭炮。有人提着篮子，给整饬署的队员送来了包子和茶水：“官爷，你们辛苦了！一定要把金满堂和这些黑心掌柜都办了，给我们百姓一个公道！”

队员们接过茶水和包子，心里暖烘烘的。李都头看着热闹的人群，又看了看手里的供词，心里清楚——这场持续了许久的钱庄反腐风暴，终于要迎来最关键的时刻，而百姓们期待的公道，也很快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