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11章 唐伯虎（第2页）

“你……！”平一指气结，枯瘦的手指指着李时珍，半晌，他猛地转向病榻，“好！既然你仁心仁术，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解得开这‘死结’！”

他话音未落，榻上唐伯虎突然浑身剧颤，一口暗红色的脓血喷涌而出，气息瞬间微弱下去！

“寅儿！”唐父惊叫。

平一指冷笑：“看到了吗？热毒入心包！你的温和法子，压不住了！”

情况急转首下！

李时珍一个箭步上前，翻看唐伯虎眼睑，探其脉搏，面色凝重至极。

“师父……”黛玉递上金针，眼神坚定。

李时珍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一脸得意的平一指，又看向命悬一线的唐伯虎，终于决断。

“取安宫牛黄丸来！”他沉声吩咐黛玉，随即又快速对唐父道，“另需犀角三钱，磨汁即刻送服！”

此令一出，平一指脸色微变。安宫牛黄丸乃清热开窍至宝，犀角更是凉血解毒的珍品，其效迅猛，近乎于他所说的“雷霆手段”，但药性却更为精准，不伤根本。

李时珍一边亲自施针护住唐伯虎心脉，一边朗声道：“平前辈，你看好了！救人性命，并非只有‘温补’或‘攻伐’两条绝路！辨证施治，精准用药，以无情之药石，行有情之仁术，这才是医者之道！”

“我用猛药，是攻其邪毒，非伤其性命；我救此人，是为全父子之情，朋友之义，而非扰乱什么天道！若天道因此降罪，我李时珍，一肩担之！”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蕴含着无可辩驳的力量与信念。

药煎好，黛玉小心喂服。同时，李时珍的金针不停，在唐伯虎几处大穴深浅捻转。

屋内鸦雀无声，只有紧张的呼吸和药炉的微响。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唐伯虎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灰败的脸上竟真的慢慢恢复了一丝血色！

平一指死死地盯着这一幕，从最初的嘲讽，到惊疑，再到最后的沉默。他看着李时珍额角的汗水，看着黛玉专注的神情，看着唐父由悲转喜的泪水。

许久，他冷哼一声，拄着藤杖，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他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沙哑地丢下一句：

“李时珍……算你有点本事。”

“但你的道，太累。我的规矩，不会变。”

说完，他佝偻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李时珍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对身边的黛玉低语道：“看见了吗，玉儿？平前辈并非无仁心，他只是……用最偏执的方式，守护着他自己认定的‘平衡’。”

医者仁心，并非不遵循因果，而是不昧因果，无缘大慈，同体大悲，才是大医精诚的主旨。

黛玉若有所思，轻声应道：“是，师父。但弟子觉得，您的道，更能……照亮人心。”

李时珍疲惫地笑了笑，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广阔的天地。

“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