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力道,几乎要将舆图戳穿。
“徐家那些自作聪明的蠢货,将两万所谓的‘义军’和数十万百姓,一同关进了那座城。”
“他们以为,这是他们对抗朝廷的筹码。”
“但在我眼里,那不是筹码。”
“那是一张嗷嗷待哺的巨口,一个正在不断失血的伤口。”
“两万军队,一天要消耗多少粮食?”
“城中数十万百姓,一天又要消耗多少?”
“你们说,他们囤积的粮食,能支撑多久?”
“十天?还是十五天?”
陈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让在场所有武将,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我们不去攻城。”
“我们就围着他。”
“我们在城外,免费施粥,高价招工。你们说,城里那些被抓壮丁,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义军’,会怎么想?”
“那些被士族盘剥,家中己经断粮的百姓,又会怎么想?”
“他们会跑。”
“他们会疯了一样,想尽一切办法,从那座看似坚固的牢笼里逃出来。”
“逃到我们这里,领一碗能活命的粥,挣一份能养活老婆孩子的钱!”
“到那时,扬州城,还需要我们去攻吗?”
“不用我们一兵一卒,那座城,自己就会从内部腐烂、崩塌!”
“徐家那群人,要么,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军队和城池,被饥饿和恐慌活活吞噬!”
“要么……”
陈默的声音顿了顿。
“……开城,跪地,求我!”
此话一出。
整个后堂,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只剩下一种情绪。
那是一种,对魔鬼的恐惧。
杀人,不用刀。
攻城,不用兵。
这是在用白花花的粮食,用黄澄澄的铜钱,用无数饥民的欲望,去生生填平扬州的护城河,去活活压垮扬州的城墙!
“可是……侯爷……”秦文谨的声音依然在颤抖,他提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疑虑,“就算如此,我们的钱粮……也撑不了多久。这无异于一场豪赌,我们是在用自己的命,去赌敌人的命先断……”
“谁说,我要用自己的钱粮了?”
陈默反问。
他从怀中,慢条斯理地掏出一份厚厚的卷宗,随手扔在桌案上。
卷宗散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