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盈赶忙制止:“看那个做什么,就算要学,也不必看我这半吊子写的,再说我和二嫂今日想到哪说到哪,也没个章程……”
见立春站在方盈身边没动,纪延朗没再勉强,附和道:“怀芷虚岁都四岁了,恐怕二嫂记得也不是那么真切,不如还是请个嬷嬷来——杜嬷嬷怎么样?她原先在蜀宫还服侍过外祖母,想来知道的事情多些。”
“我也不是没想过请教杜嬷嬷,不过……”方盈犹豫着说,“我担心杜嬷嬷也像我继母似的,以为我有什么动静,高兴起来……再要解释,难免……”
纪延朗没明白:“难免什么?”
后面的话,本来方盈无论如何不愿意说出口的,但纪延朗先前的表态打动了她,让她觉得两人是真的站在一边的,所以她顿了顿,还是低声答道:“难免露出失望之色。”
此等情形,她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刺心,实在不愿面对。
“啊……”纪延朗有点明白了,“没事,我去同她说好了,再……”
方盈摇头:“就算如此,过后她肯定也要更加关切此事,而且保不准会同福嬷嬷她们说,再传到娘耳朵里……”
“你不想让娘知道?”
“嗯。”方盈轻轻点头,“我不想让府中上下都盯着我……”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没再说下去,转而问纪延朗:“你也不想让大伙都盯着咱们房里吧?”
“不至于吧,我这才回家一个月,咱们圆房也没多久……”纪延朗想想府中上下都盯着他们房里有没有喜信的情形,顿觉头皮发麻。
“现下是还不至于,但这等事就怕有人提起来,咱们无论如何不能自己起这个头。”
“可你不是已经同二嫂说了?”
“二嫂自己吃过苦,更能明白我的苦,不会同人乱说的。”
也是,二哥膝下至今还没有个子嗣呢。
纪延朗叹口气,想了想,道:“那你还是先同二嫂请教着,我去找找医家女科专著,再打听打听哪位御医专擅女科,想办法去求教一二。”
方盈眼睛一亮:“这主意好!”他去请教御医,可比她方便多了。
纪延朗见她终于有了开朗之色,也禁不住笑起来:“那就这么办,你放宽心,咱们一步一步来,总能做到的。”
有他出力、共同谋划此事,方盈确实宽心许多,顺嘴就说出了连周从善都没提过的宏愿:“其实我想的不只是我们自己,周妹妹眼看要做王妃,我娘家还有个二妹,若我们能把此事理清楚、再写下来——我是说能让内宅妇人都看得懂的——等她们出嫁了,也好有个参考。”
“可以啊,以后我们有了女儿……”话说一半,纪延朗突然觉出不对,“为何前人没想到此节?都要等怀上了才开始教?不嫌晚吗?”
单听他这话,就知道马生崽绝不可能同人生育是一样的,方盈叹道:“因为女子生产太艰难,前人都怕吓着小娘子们。”
“怀上了再教,就不怕吓着了?”纪延朗颇为不解。
“也怕,所以也不会说得很明白,大多数女子都是亲自生过一回,才知道生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
女子生产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吗?纪延朗坚定了要探听清楚的决心,却没几日就气呼呼回来跟方盈说:“这庸医!一见面就故弄玄虚、要给我号脉,还说我看起来不似子嗣艰难的模样,呸!他才子嗣艰难!”
方盈:“……”
这是被当成有隐疾、寻医求子的了么?
第78章
方盈亲手给纪延朗送上一杯茶,劝着他消了火气,才细问端的。
“是我心急了。”纪延朗喝完茶,感觉背上一层汗,一边解外袍一边跟方盈说,“咱家在汴京安家时候不长,没同医官院打过交道,我思来想去,身边也没有个能帮忙搭线且嘴严稳妥的人,就想先打听打听民间的名医。”
但他打听起来,不仅要医术高明,还得善女科,旁人哪想到他是为了妻子想去求教,只当他是有难言之隐,急于求子,才寻医问药的。
于是就带着他去寻一位“女科圣手”,这位圣手摸完纪延朗的脉,说完那句不像子嗣艰难的话,不顾纪延朗脸色难看——大约去他那看病的,脸色也没有很好的——就给开了一瓶丸药,说是行-房前服上一颗,必金-枪-不倒、一举得男。
方盈:“……”
“我一听这位就是江湖骗子,当下也没打草惊蛇,给了钱,出门跟带我去那人道别,便直奔开封府,把那瓶丸药呈给了秦王殿下。”
方盈惊讶:“你见到秦王殿下了?不是说秦王殿下近来忙于办案,谁都不见吗?”
“是啊,但我是去报案的。开封府有告示,遇可疑人士、江湖骗子一类,可直往开封府检举。”
“那也不至于直接检举到秦王面前吧?”
纪延朗笑道:“殿下的随从认得我,看见我去,报给了殿下,殿下便把我叫去问问详情。”
他还笑,方盈想想那一瓶药,都替纪延朗窘得慌:“秦王没问你为何去那地方求医?”
“自然问了。”纪延朗答一句,又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