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37章 古老禁制（第1页）

开春的汴京，空气中还残留着料峭寒意，但东南风己带来了海洋的气息。被李睿寄予厚望的“星槎”舰队，在无数双或明或暗的眼睛注视下，于泉州港举行了盛大的出征仪式。三艘精心打造、堪称当世巨舰的宝船作为核心，辅以十余艘护航战船和补给船，帆樯如林，旌旗蔽日。

李睿并未如最初打算那般亲临泉州，朝中暗流汹涌，北境亦需稳定，他只能坐镇中枢。但他派出了以方淮为总制、冯坤为监军（实则负责“觅灵”事宜）的豪华阵容，并赐下天子节钺，赋予其临机专断之权。仪式上宣读的诏书，依旧冠冕堂皇，强调“宣慰海外、探寻奇珍、广布天威”，但核心圈层都明白，这支舰队的真正使命，是寻找那可能存在的“灵机”，打破困局。

舰队离港那日，泉州港万人空巷。有欢呼，有祈祷，也有隐藏在人群中的阴冷目光。李睿在养心殿内，对着那幅巨大的海图，久久伫立。他手中着那张材质奇特的残图，指尖触及那个诡异标记时，微弱的刺痛感依旧存在，仿佛某种遥远的呼唤。

舰队出海后的头两个月，消息断断续续。先是顺利抵达预设的中转岛屿，补充淡水；接着遭遇风暴，损失了一艘小型补给船，但有惊无险；然后是与几股小海盗的遭遇战，凭借船坚炮利轻松击退。一切似乎都在计划之中，除了——关于“灵机”的线索，一无所获。浑天仪被安置在旗舰上，却再未发出过嗡鸣。

朝中的非议再度抬头，认为这劳民伤财的远征注定徒劳。就连方淮和冯坤送回的密报中，也透露出焦灼和疑虑。海上的生活艰苦枯燥，漫长的航行消磨着士气，若再无所获，恐生变数。

李睿的压力与日俱增。他一方面强令户部想方设法维持舰队后勤补给线，一方面则更加疯狂地搜集一切可能与“归墟”、“幽冥海眼”相关的古籍秘闻，甚至秘密召见了几位据说有“神通”的方士，结果大多是无稽之谈，徒增烦扰。

就在他几乎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认为那浑天仪的异动和残图的刺痛只是巧合或自己的幻觉时，一份用特殊密码写就、由信鸽千里迢迢传回的绝密军报，送到了他的案头。

报信的不是方淮或冯坤，而是冯坤手下一名精于潜伏和伪装的锦衣卫干员。密报内容简短，却石破天惊：

“舰队按残图航线，于迷雾海域边缘徘徊旬日。三日前，子夜，忽见东南天际异光冲霄，似有琼楼玉宇幻影，海面升起无名之岛，轮廓与残图标记隐约吻合。岛上霞光缭绕，异香扑鼻，然周围暗流汹涌，漩涡密布，船只难以靠近。冯公公欲遣死士驾小舟探岛，方大人以风险过大劝阻。此刻舰队暂泊安全水域，等候陛下进一步旨意。另，浑天仪于异光出现时，震颤剧烈，指针首指该岛！”

李睿握着这薄薄一张纸，手竟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幻觉！不是空想！那片海域，真的存在超乎常理之物！

狂喜之后，是更深的凝重。未知意味着机遇，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琼楼玉宇”、“异香扑鼻”听起来像是仙境，但“暗流汹涌”、“漩涡密布”却预示着致命的杀机。方淮的谨慎是对的，贸然登陆，可能全军覆没。

但机会稍纵即逝！谁能保证那岛屿不会再次消失？

必须行动！但不能盲目！

他立刻下达了一连串密令：八百里加急，命令方淮、冯坤，不惜代价，设法抵近观察，绘制岛屿详图，记录一切异常现象，但绝不可轻易登陆。同时，抽调随船工匠，就地取材，尝试建造更坚固、更适合穿越激流的小型探险船。此外，严密监控舰队所有人员，防止消息走漏，尤其是对可能存在的、混入船队的各方眼线。

命令发出后，李睿陷入了更深的焦虑等待。他几乎日夜守在军机处，对着海图推演各种可能。他想象着那迷雾中的岛屿，是堆满黄金珠玉的宝藏，还是遍布奇花异草的仙境？亦或是……隐藏着吃人妖兽的魔窟？那张残图指向的“归墟”，究竟是福地，还是死地？

数日后，第二份密报以更隐秘的方式送达。这次附上了一张粗糙但清晰的炭笔素描，画面上是一座被七彩霞光笼罩的岛屿轮廓，岛上山峦起伏，隐约可见奇特的建筑尖顶。密报称，他们冒险抵近到一定距离，确认岛屿真实存在，岛上植被茂盛，前所未见，空气中弥漫的异香有提神醒脑之效。但岛屿周围的海域极其诡异，水流方向变幻莫测，大型船只根本无法靠近百米之内，数名水性极佳的水手试图泅渡，皆被无形之力推开或卷入漩涡，一人失踪。冯坤认为，此地可能设有古老禁制。

禁制！这个词让李睿心头一震。这己完全超出了普通航海探险的范畴，进入了玄幻的领域！他更加确信，这岛屿与“灵机”、与这个世界隐藏的秘密息息相关！

朝堂之上，关于舰队耗费巨大却不知所踪的质疑声越来越大。李睿顶住压力，一方面用模棱两可的“发现新航线、需详细勘探”来敷衍，一方面则暗中加紧准备。他意识到，一旦岛屿的消息完全泄露，必将引来无数觊觎者，包括那些可能拥有非凡力量的隐秘势力。

他必须抢得先机！

“拟旨，”李睿对心腹翰林吩咐，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着东南沿海各州府，以加强海防、清剿残余海盗为名，调集水师，封锁‘星槎’舰队活动海域！没有朕的手谕，任何船只，包括渔船，不得出入！”

他要划下一片禁海区，将那片神秘海域暂时掌控在自己手中！

同时，他给方淮和冯坤送去了最后一道，也是最为关键的指令：“集中所有资源，全力破解登陆之法！可尝试寻找禁制规律，或祭祀，或破阵……必要时，可启用朕赐予的‘非常手段’！”这“非常手段”，指的是他私下授予冯坤的、可动用一些禁忌之物或方法的权限。

帝国的力量，被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来，只为了一座虚无缥缈的海岛。李睿像一個红了眼的赌徒，将巨大的国运押在了这次未知的探索上。

养心殿的烛火，映照着他日益消瘦却目光灼灼的脸庞。窗外，春雷滚滚，暴雨将至。而远在万里之外的海上，一场关乎命运、超越凡俗的冒险，正进入最惊心动魄的阶段。李睿不知道的是，这场“觅灵”之旅，即将揭开的，远不止是财富或长生的秘密，更是一个将彻底颠覆他认知的、关于这个世界本质的惊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