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他们会与陛下有仇。”
柳霖瞧了眼赵太傅的意思,见他有所顾虑,便直说道:“赵太傅,往后赵姑娘若入仕途,那就是陛下身边的第一人,是同咱们一条道上的,陛下的意思是,朝里的事她知道的越早越好。”
赵太傅也无法预知让赵鸢入仕,是明智还是失误。他娓娓道来:“当年陛下登基,晋王在玄武门起兵,被靖安公压了下去,关内世族联合向陛下施压,晋王得以释放,他们又联合了陇右的门阀,保举晋王前往陇右,做凉州刺史。”
柳霖接着赵太傅的话道:“陛下大兴科举,挡了世族门阀掺和朝政的道,尤其陇右的门阀,迂腐脑袋本就与陛下不对付,赵娘子是陛下扶持上来的进士,只怕他们不肯让赵娘子平安上任。”
赵鸢理清楚其中厉害关系,堂堂正正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是为国谋事,相信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柳霖眼神瞟向赵太傅,寻思这赵家娘子有点。。。呆啊,让她去太和县,能行吗?
柳霖这急性子按捺不住了:“赵姑娘,这不是为不为难的事情了。陛下让我转告你你,你若接了告身书,陇右门阀和晋王不会让你活着上任的;你若不接,就是放弃了本届进士身份,只能等来年再考科举,若还能中进士,她若有机会,会给你分配个安全的地方。”
赵鸢再是榆木疙瘩,也识出了帝王心术。眼下,她不论接不接这告身书,路都不好走。
接吧,就是去陇右找死,不接吧,就是再读一年书,还得成婚,也挺不容易的。
赵太傅声音传来,“鸢儿,你凭着自己的心选吧,不论如何选择,都是天意,为父不怪你。”
登了龙门,没有再钻出去的道理。
她断然道:“下官要去太和县。”
柳霖终于微笑了,“不愧是陛下看重的人。”
接下来的谈话,都在谈她,又似乎和她没多大关系。
柳霖忧虑道:“晋王若知道陛下派眼线去了边关,肯定会在路上就设埋伏,陛下之意,是派兵护送赵娘子去上任。”
赵太傅摇头道:“树大招风,这是鸢儿仕途的第一步,若由陛下派兵护送,只会落人话柄。”
“可赵娘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
“我倒是有个法子。鸢儿和安都侯有婚约在身,若由安都侯护送她前去上任,于情于理,再合适不过。”
柳霖拍掌道:“怎么没想到这一出呢!当年令西域铁骑闻风丧胆的逐鹿军,被裴家这位小侯爷带成了街溜子,不如让他们去送赵娘子上任,反正赵娘子是安都侯府未过门的孙媳妇儿,自家的事,旁人什么也说不得。。。哦不,该改口作赵主簿了!”
赵鸢满脑子都想着自己终于要当官了,至于父亲和柳霖的谈话,她稀里糊涂听进去了一些,又稀里糊涂全都抛诸脑后。
最后只听柳霖说:“赵主簿,赴任一事事不宜迟,请今夜迅速准备行囊,明日就该出发了。”
这么紧急?赵鸢慌乱地接了圣谕和告身书,赵太傅道:“叫你母亲陪你收拾行囊,我去安都侯府一趟,和裴瑯说明此事。”
于是七日后的此时,她已在遥远的戈壁滩上了。
为了躲避晋王耳目,他们一路乔装,不走官道,只走野路,比计划更快过了凉州,于今日黄昏抵达了玉门关驿馆。
出了敦煌,四目萧条,零星散落在沙丘之上,再无其它。
侍卫将赵鸢的行囊先搬进了驿站里,赵鸢被大漠落日吸引,爬上一座破落城墙,遥望浑圆璀璨的落日,她的心境抵达前所未有的开阔之境。
同她形影不离的,还有她的告身书。
正当她庆幸之时,一个身姿英挺的俊朗青年手持着剑,从城楼底下跑上来,“鸢妹,你为何独自在此?这里多高,万一摔下去呢?你还想不想当官了?”
赵鸢实在有些不愿意理裴瑯。
坊市里长大的公子哥儿,自以为广结善缘游戏人间,其实就是一只无脑种马。
娘胎里定的亲,她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