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无论再怎么拍自己的脑子,都没有一点印象,恐怕是随着深度睡眠一起被格式化了。
所以仁宗完全知道了吗,他彻底掉马了吗?现在说自己是天生政治家来得及吗?会有人信吗?
啊啊啊啊啊!所以他到底说了什么,仁宗听到了什么又脑补出了什么?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知的bug永远最可怕,因为你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补救起。
“……”
到了三更天,扶苏躺在坤宁宫后殿的卧室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睡不着。
没有谁能让扶苏一夜失眠到天亮。
除非你是富弼——
作者有话说:笑容不会消失只是从扶苏转移到我的脸上[垂耳兔头][竖耳兔头]
第22章第22章秦始皇、祖龙、父皇…………
上学是工作,和谈是生活。
没有什么比担惊受怕一夜没睡后,发现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上课更悲惨的事情了。
他现在每天早上寅时二刻,也就是六点要起床用早膳。卯时一刻准时到资善堂。过午在坤宁宫用过一餐后,申时结束一日的学习。
一天满打满算刚好学够八小时,当然双休是没有的,只有特定的节日和活动才能休息上一天。
哦,对了,扶苏又想起来了一件悲伤的事。因为昨天的变动,之前所有谈判的成果全部不作数。礼部又要重启加班加点模式。
换句话说,他还要在司马光的手下读上好久的书,才能等到宋祁回来。
扶苏:“……”
天塌了。
累了,毁灭吧。
扶苏面无表情地把朝食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咀嚼,像一只没有感情的进食机器。再美味的七宝素粥、梅花汤饼、茯苓糖糕都被他吃出了生命体征维持餐的感觉,膳房师傅见了要哭出声的。
坤宁宫的宫人,有两位是跟着扶苏一起去了大相国寺。都被周围的人悄悄打听过昨天发生了什么,才让成王殿下如此明显的低气压。可连他们也一头雾水。
而且,成王殿下他虽然小脸皱巴巴的。可是他朝食一口没少吃,没说过一句斥责下人的话,没砸过东西,被带去资善堂上学的时候更没闹脾气。
宫人也不知这种情况该不该上报了。要是报上去是一场乌龙,官家和娘娘嫌弃他们小题大做了怎么办?
扶苏没注意宫人的心情,乘着小轿子抵达了资善堂。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同窗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在耳边的时候,他的负面情绪一下子达到了极点。
他面色如常地走进了教室,加入了晨读的队伍中,口中一遍遍吟诵着他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论语》,心中突然感觉自己荒谬到了极点。
如果不想当太子的话,其实有一千万种方法。就比如说现在,他大可以当场撕书痛骂孔老夫子枉为圣人。或者故意藏拙,《千字文》第一行教十遍也背不得,都不会走向今天的境地。
是他自己太过傲气,不甘心明珠蒙尘,被别人当成傻瓜。也不甘心远离那个位置之后命运只能任人摆布,才会流落到今天的境地。说到底,都是他自己活该。
司马先生的课一如既往地没意思。像没被腌入味的白肉,干货满满,吃一口也能满嘴流油,但是怎么咽也咽不下去。今天他讲的篇目是《论语·先进篇》。
孔子与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等几个弟子讨论各自的抱负。
子路想治理千乘之国,三年后使百姓勇武知礼。冉有想治理个小国家,三年使百姓富足。至于礼乐就要另请高人了。公西华愿意在宗庙的祭祀中担任司仪。
几位学生都是孔子论道的熟面孔,但孔子这次却罕见地对他们的志向保持微笑,一言不发。最后一位曾点则放下乐器:“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暮春时节穿着春天的衣裳,和六七个成年人,六七个童子一起在沂水沐浴,在舞雩台上吹风,唱着歌回家。
孔子这回开口:“我赞成曾点的想法。”
台上的司马先生还在奋力讲着:孔子这一段表露的态度看似“碌碌无为”,实则是大大的“有为”。正因为曾点描绘的正是礼乐教化后的终极图景,是儒家天下大同的目标,他才会慨然发出感叹。
扶苏却已经神游天外了:他也好想浴乎沂、风乎舞雩。痛痛快快地洗个澡然后自然风干,曾点未免也太会享受。对了,这个曾点还是曾子的爸爸,就是那位为了信守对儿子的承诺亲自杀猪的曾子。不知道曾子小时候见过曾点杀猪吗……
“哪有那么复杂?就不能是孔子真的想洗澡了吗?”
忽然之间,一句极细的吐槽像小虫子一样钻入扶苏的耳畔,让他一下子回过神来过来。他悄悄扭头向四方瞥去,正好与晏几道游弋逡巡的目光对上。
确认过眼神,是都想洗澡的人。
下课后,两个人自然而然坐在了一起。
晏几道:“唉。”